第十章 患难真情(第2/3页)

刘裕此时贯满全身真劲的一刀已命中气柱的锋锐,忽觉对方劲道收减数成,但已有如给千斤铁锤重重击中刀锋,“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开去,到背脊不知撞上那棵树的粗干,才气血翻腾的滑坐树根上,差点拿不住从不离手的厚背刀。

劲气交击声在林木暗黑处连串密集的响起,刘裕在眼冒金星中,见到一个体格高大魁梧、脸带狰狞可怕鬼面具的黑衣人,正两袖飞扬,打得苦苦撑持的燕飞东窜西闪,左支右绌,险象横生,动辄有命丧之虞。

刘裕知道是燕飞冒死抗敌,救回自己。否则自己就不是坐在这里喘气而是成了伏尸!心中一阵感动,倏地回复气力,从怀内掏出宝玉,大喝道:“太平宝玉在此!”一挥手,用劲将宝玉掷出林外去。

那个魔王般可怕的高手一袖挥得燕飞打着转跌往一旁,倏忽间已穿林而出,往宝玉追去,快逾鬼魅。

刘裕慌忙往燕飞扑过去,燕飞正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唇角尽是血污。

忽然怒叱和打斗声从林外传来,燕飞露出喜色,伸手搭上刘裕肩头,道:“天助我也,是乞伏国仁来了,肯定他没有命或没有空来追我们。快走。”

两人在密林内一条从两座丘陵间流过的小河倒下来,离遇袭处足有十多里远。

他们伏在河旁冰冷的湿土处,不住喘息。

刘裕忽然笑起来,又呛出一口血,教人弄不清楚他是快乐还是痛苦。

燕飞本要询问,竟然自己也笑起来,笑得非常辛苦,但也是无比的开心。

刘裕咳着道:“我说妖玉有利用价值时,尚未想过可用来救命,岂知还可以凭它要了乞伏国仁的老命,唉!他娘的!天下间竟有如此可怕的高手,看他不敢显露真面目,照我猜他不是孙思便是江陵虚这两个妖人。”

燕飞爬前两步,把头浸进清凉的河水里,刘裕见他状甚写意,有样学样,也爬前把头浸进河水去。

天色逐渐发白,这道小河在丘陵起伏的林木区蜿蜒而行,岸旁林木特别茂密,成为他们理想的避难所。

刘裕首先从水里抬起头来,任由水珠淌着流下脸颊,思索道:“那人又或许是安玉晴的老爹安世清,不过此一可能性较低,且看谁再会来追我们,便可推知那人是谁。”

燕飞盘膝坐起来,行气运血,道:“刘兄伤势如何?”

刘裕翻过身体,变成仰卧,瞧着林顶上的晴空,道:“只是疲倦,没有什么大碍。还未有机会多谢燕兄的救命大恩。”

燕飞微笑道:“你救我,我救你,大家是患难相扶,你是否仍要到边荒集去?”

刘裕油然道:“愈艰难的事,我愈觉得有乐趣,或者我是那种不甘蛰伏,爱寻找刺激的人,譬如现在我反感到生命从未试过如此般的有意义。”

燕飞点头道:“你确是个很特别的人,先答我的问题好吗?”

刘裕隐隐感到燕飞有话要说,经过刚才九死一生的激战,两人关系大是不同,颇有生死与共、并肩作战的感觉。答道:“是的!我身负刺史大人重托,纵然要丢命,也只有这一条路走。”

燕飞淡淡道:“谢玄?”

刘裕坦然道:“命令确是由谢刺史亲自发下来的。”

燕飞欣然道:“因何忽然变得这般坦白?”

刘裕往他瞧去,燕飞优美和充满男性阳刚美的轮廓线条映入眼帘,最难得不但没有江湖俗气,更是文秀爽朗,使人乐意和他结交和信任他。轻松的道:“道理很简单,若没有你助我,我绝不可能完成使命,所以我终作出明智的选择。”

燕飞目光往他投来,两道眼神交击,均感有会于心,再无先前的疑忌。

燕飞道:“实不相瞒,高彦到寿阳去,是为我约见谢玄,我本有办法让他赢此一仗,可惜现在又没了把握。”

刘裕听得猛地坐起来,肃容道:“愿闻其详。”

谢玄策马立在广陵城外,陪伴左右是他视为左右手的得力大将刘牢之和何谦,两人均是一身革胄,益发显得谢玄的儒巾布衣随便写意,风神俊秀,与别不同。

先锋军二万人,在谢琰的率领下,往前线开去,目的地是淝水东岸的战略要地八公山。

谢玄瞧着北府儿郎们雄赳赳在身前经过,心内思潮起伏。

自成立北府兵以来,他从未尝过战败的苦果。而令他威名远播,确立今天地位的一战是发生在四年前,当时苻坚派儿子苻丕率兵七万,大举南侵,先攻占襄阳,俘掳了刺史朱序,取得立足据点后,旋即派彭超围攻彭城,令建康朝野震动。

在谢安独排众议下,那时经验尚浅的他受命出战,当时谢安只有两句话,就是“虚张声势,声东击西”。于是他依足谢安之言,虚张声势似要攻打彭超辎重所在的留城,迫得彭超率军回保,何谦则趁机收复彭城。彭超与另一军会合后,以六万余人的兵力,再挥军南下,包围离广陵只有百里的重镇三阿,他立即从广陵率军西进掩袭,大破秦军,又焚烧敌方战舰粮船,断其退路;攻打三阿的六万秦军差点全军覆没,可惜他们已失去襄阳,种下今日苻坚要亲自倾师南侵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