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师各法(第2/3页)

桓冲中等身材,貌相朴实古拙,今年六十一岁,肉头鼻、高额骨,目光审慎坚定,外型并不引人注目,但却予人稳重的良好印像。

桓玄比乃兄年轻三十多年,刚过二十七岁,长相比实际年龄更要年轻,神采奕奕,五官端正,可是那对在比例上小了一点却长而窄的眼睛,总令他带点邪异的气质,又像赋予他某种神秘的力量。而他超乎常人的高额,清楚显示出他的聪明和才智。他比桓冲高出大半个头,体型修颀匀称,肤色皙白如玉,有桓冲欠缺那一股透骨子而来,世家望族子弟的出众禀赋。加上一身华丽的武士服,腰佩的名刀“断玉寒”,确有慑人的魅力。

桓冲仍是凝望窗外初冬的美景,像没有听到他的说话般油然道:“苻坚从巴蜀顺流而来的水师军,目下情况如何?”

桓玄微一错愕,不过他一向尊敬桓冲,不敢稍逆于他,只好勉强压下澎沸胸内的怒火,答道:“已抵上游建平城,另有一军进驻襄阳,成犄角之势,威胁江陵,我已加派兵马防守宜都、竟陵两城,若秦人敢攻打任何一城,我们在竟陵的大军可从水路迅速赴援。”

桓冲沉声道:“若让这两支敌军汇合,顺流直攻建康,小弟你道会有什么后果?”

桓玄不忿的道:“我当然清楚,可是有大哥镇守荆州,扬州便稳如泰山,我只不过想为朝廷尽心尽力。看!谢安用的全是他谢家的人,统帅是谢石,先锋督军是谢玄和谢琰,我有那一方面此不上他们,自十六岁开始我已领军抗敌,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现在苻秦大军压境,谢安仍是我行我素,继续放任清谈。我承认谢安确是朝廷柱石,可是在军事上他却幼稚如童蒙,前线诸将,多乏作战经验,加上众寡悬殊,后果不难设想,我辈将为亡国之奴了!”

桓冲也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儿同意桓玄的说法,苦笑道:“正是因大军压境,所以我们别无选择。谢安或许不如你想像般的不济事,谢玄更是有勇有谋的勇将。小弟!好好助我守稳荆州,其他惟有看我大晋的气数。”

桓玄移往桓冲身旁,双目寒芒闪闪,冷然道:“大哥怎可听天由命?凭你一言九鼎的份量,只须大哥点头,我立即率兵到建康晋见圣上,痛陈利害,说不定可令圣上回心转意,那方是万民之福。”

桓冲仍没有看他,摇头道:“阵前易帅,岂是智者所为。且北府诸将怎肯心服,更让抗敌大计乱成一团,徒令小人如司马道子者趁机起哄,来个混水摸鱼,此事绝不可行。”

桓玄大恨道:“大哥!我们桓家绝不可一错再错,当年爹已要求晋窒为他行“九锡”禅让之礼,若非谢安、王坦之等一意拖延,爹早坐上皇位,天下再不是司马氏的天下,而是我桓氏的天下。只恨爹不久病逝,大哥又无心皇座,现在……”桓冲终于朝他瞧来,双目神光闪闪,大喝道:“闭嘴!现在晋室需要的不是内争而是团结,我们只有做好本份,方或不致沦为亡国之奴。你给我滚回宜都,若有闪失,休怪我桓冲不顾兄弟之情。立即滚蛋!”

桓玄与桓冲对视片晌,欲言又止,终一言不发的忿然去了。

夜幕低垂下,一艘战船从寿阳开出,循淝水北上,进入淮水后改向西行,逆流朝颖水与淮水交接处的颖口驶去。

船上全是寿阳镇将胡彬的亲兵,因刘牢之千叮万嘱,此事必须保持最高机密,不得泄漏丝毫风声,任务只为送一个人到颖口,至于有何目的,以胡彬前线重将的身份地位,仍给蒙在鼓里。最气人的是派来的小小裨将刘裕亦对他守口如瓶,不肯透露端倪,而与他见面后所说的话加起来不到十句。

胡彬和刘裕立在船头,后者正精光闪闪的打量淮水北岸的形势。

胡彬忍不住试探道:“刘裕你对边荒的情况是否熟悉呢?”

刘裕神色冷静的微一点头,不亢不卑的道:“下属确曾多次奉命到过边荒探听消息。”

胡彬忍不住留心打量他,皆因好奇心大起,今次刘牢之派刘裕到边荒来,胡彬认为根本是多此一举,因为前线军情的重责,一向由他负责,自闻得苻坚南下,他早侦骑尽出,多这么一个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何况此子顶多二十来岁,经验肯定不足。不过他却并不敢小觑他,因为刘裕似是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沉着自信,令人感到他日后必非池中之物。

刘裕只是比一般人稍高的高度,生得方脸大耳,结实粗壮,相貌堂堂,双目神藏而不外露,双掌特别宽厚,虽没有作态,总给人暗含某种充满爆炸性的惊人力量的奇异感觉。

胡彬道:“进入边荒后,你便得孤军作战,我的人均帮不上忙。我真不明白参军大人派你到边荒集有何作用?那里的汉人已走个一干二净,胡人见着汉人便杀,他们手段残忍,若你被他们生擒活捉,泄露我们的机密,会是弄巧反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