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宫城形势

回途。

龙鹰很想到女观谒见武曌,说几句话也好,可是记起千黛迁往皇宫,是为绝她的凡念,立即打消念头,因千黛该比自己明白武曌。

明月在云朵掩映下现出仙姿,映得雪地金光闪闪,宏伟的殿宇楼台,银装雪裹,纯净美洁。

雪停风止,令人难将刚才的狂暴,与眼前平和的晚夜联结起来。

符太摇头失笑。

策骑进入皇城的龙鹰朝他瞧去,自己先笑起来,道:“有何好笑的?”

符太得意的道:“我在想李显,如果汤公公回去将我那番‘二千步内、生人勿近’形容你箭术的说话,说给李显听,包保他不敢踏出东宫半步。”

龙鹰点头认同。

李显性格上的缺点,罄竹难书,符太的估计,虽不中,不远矣。一个人偏私,正是自私的表现,自私者怎肯牺牲?特别在性命攸关的时候。

符太又道:“假如汤公公回去后,将你揭破奸鬼武三思挑拨离间你和东宫关系的话,如实禀上李显,李显会否质问那奸鬼?”

龙鹰道:“太少仍未明白宫廷政治,知道一回事,说出去另一回事,当时主要是说给宇文朔听。我敢肯定汤公公对此一字不提,因不中听。”

符太叹道:“这算是个怎么样的人世?”

龙鹰哂道:“你说得好像不是出身于大明尊教似的,且变成了个伤春悲秋的坏鬼穷生。少说废话,对明午校场一战,太少有何看法?”

符太悠然道:“两军交锋,竟有主将献身于敌人如狼似虎的七个猛将,且只许敌人杀之,自己不可杀人,从此一方向观之,确是空前绝后、破天荒的壮举,论思维,则新至不可能更新。哈哈哈!”

龙鹰淡然道:“若仍杀不了我又如何?”

符太叹道:“所以我一直不敢说你,因为我已想好了,当你给人干掉的一刻,立即以‘血手功’将你从被围殴的敌丛里夺出来,好让你第三次死里复生。当然!我会装模作样是凭我高明的医术将你救活过来。不过!那时你的所谓‘造势’,将变为‘造弱’。”

龙鹰哑然笑道:“那就要走着瞧哩!”

符太讶道:“你真的是信心十足,但你凭什么有这个信心?只是宇文朔和洞玄子两人,已力足杀得你叫苦连天,还有个即使单打独斗,与你胜负仍只五五之数的杨清仁,也不说其他人了。”

龙鹰仰望星月争辉的清澄夜空,道:“告诉我,老子怎可能对何时停雪测得这么准?”

符太一怔道:“你一向有这类似能预知未来的能力,怕该是魔种作祟。”

龙鹰道:“这个‘单鹰战七雄’的念头,源于魔种,以直觉的方式在脑袋内形成。一定要七个,在校场上,地面积满厚雪。七个变三个,或改为在某一殿内,地面干干净净,老子必死无疑,且死得很快,几是甫交手立告接连受创。”

符太欣然道:“刚才我只是故意气你,早晓得你谋定后动,跟了你这么久,还不清楚你的作风?本来听得你那么提议,着着实实吓了一大跳。旋又想起初遇你时,以一人之力杀得各族联合起来的五十人高手团七零八落。比起上来,今次你轻松多了,杀你还杀你,在万人目睹下,有些规矩是不能不守的,例如不可施暗器。”

龙鹰道:“小子终于开窍,我是明白的,你因我将事情全揽上身,自己没得下场,心生不忿。”

则天门楼在望。

符太道:“不接受也须接受。眼前是个死结,敌人一意杀我们两兄弟,群殴早晚发生,你将之化为一场可限制人数、手段,公开进行的比拼,在这样的情况下仍奈何不了你,不但输掉气势,还输掉士气、斗志。最厉害的,是失掉军心。唯一的问题,是你真的可过关吗?上次你是有林可恃,现在只是大片空旷的雪地。”

龙鹰微笑道:“岂止一片雪地,是雪地上的战场,唯一的分别,是如在真正的战场上,对方将倾尽全力,不择手段的来杀你,明天则必须守点不成文的规矩。还不明白吗?在战场上,我龙鹰何时吃过亏的?”

说毕催马加速,驰进则天门楼去,符太紧随其后,踢得雪粉溅飞,如升起一片白色薄雾。

回到贞观殿后院小楼,荣公公在等候他,符太到澡房洗冷水浴,两人到偏厅说话。

龙鹰道:“圣上情况如何?”

荣公公道:“圣上今早和鹰爷说过话后,一直昏迷不醒,幸好呼吸均匀,该为进入半龟息状态。圣上现在撑得一天得一天,希望撑至禅让之时。”

历代帝皇,只有两种传位之法,正常的是父死子继;另二种是被逼的,美其名为“禅让”。

“女帝”在何时、何等情况下“禅让”,乃整个宫廷激斗关键所在,决定了龙鹰是否有足够的声威全身而退,并为“女帝”办理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