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斗智斗力

草窝子欢声雷动。

安乐郡主李裹儿在撼天震地的喝彩打气声中,先拔头筹,将彩色缤纷的马球送进北球门的门洞里去。

此筹得来不易,牧场队抱着送礼的心情,趁机热身,将防线移后,当前锋的穆飞和商豫几不过中线。穆飞还回防守球门,挡了四次攻门球,到最后放李裹儿一马,不露形迹的让她将球儿打进门洞去,一杖入网。

柳正和陶文楷全局紧缠杨清仁,商雄一、梁石中伺候独孤倩然,逼得他们不住喂球给中间的李裹儿,李裹儿则要不住把球儿送返后方的宇文朔,每当她这么做时,宇文朔重新组织新一轮的攻势。

北球场上敌我赛骑飞驰,杖起杖落,草屑飞扬,尘土卷天,战况紧凑激烈,看得人人如痴如醉,没想过这么精彩好看。

商豫成为最活跃的女将,对宇文朔造成一定的压力,令他不敢冒进,只能在中央的位置观顾全局,不离中线二十丈。

乾舜和宇文愚推进至离中线三十丈的位置,前者试过两次越中线助攻,后者投闲置散,未碰过马球。

论杖法,牧场队当然及不上关中队中的宇文朔、杨清仁、独孤倩然和乾舜四人,可是在马术和整体配合,却在关中队之上而不在其下。穆飞和商豫在龙鹰全力栽培下,已非吴下阿蒙,至少可在马球场上与宇文朔、杨清仁之辈争一日之短长。加上龙鹰为他们厘定清晰可行的球略,故整队人一旦尽去畏怯之心,立将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充盈爆炸性的动力,远超以前的水平。

尤有利者,是不论嘉宾有多少人,仍属观赛者的小部分,每当牧场队员有精彩表现,牧场人的呐喊彩声叫得震天价响,为其打气,随大人来观赛的孩童最是卖力,虽影响不了宇文朔等心志坚刚如岩石者,但对牧场队的队员却是莫大的鼓舞。

李裹儿要打了三十多杖,跑遍整个北半场,累得她香汗淋漓,方成功击球入门,可想见争持的激烈。

当球儿入洞的一刻,龙鹰乘机向在球门前勒马收缰的李裹儿大声恭贺,却惹得她嗤之以鼻,一脸不屑的掉转马头,凯旋而去。

龙鹰讨个没趣,丝毫不以为意,离开球门,沿场边朝商月令唱筹台的方向走去,听着商月令以她迷死人的声音,唱出筹数。

东面蓝色的二十七枝筹旗,被拔去一枝。所有拔旗执球的差事,全由十多个十二、十三岁的牧场小男孩和小女孩担当,不知多么兴奋神气。

龙鹰故意不与穆飞等有眼神接触,不予他们任何提示,由得他们自行应付敌队。因为任何指令,均令他们存有得失之心,有害无益。

独孤倩然和杨清仁一左一右拥着趾高气扬的李裹儿,并骑驰返南场,其他宇文朔等迎前恭贺。

穆飞等策骑聚到一块儿,由穆飞这个当然领袖指示下一场的战术。

杨清仁趁势驰开,与宇文朔往一边走,好私下说话。

龙鹰竖起耳朵运功窃听,此为难得机会,可摸清楚两人目前的关系。

杨清仁在马背上道:“我们是有点轻敌了,范轻舟虽没立即落场比赛,却与有份参赛没有分别,还以无形抗我们的有形,他可在局与局间换出陶文楷或梁石中的其中之一,对我们有很大的威胁。”

宇文朔此时迎上来,任得李裹儿“吱吱喳喳”的和闺友甚或未来嫂子独孤倩然说密话,乾舜则从稍远处缓骑而至。

牧场队的有策有略,战意如虹,敲响各人心中的警号。

龙鹰暗赞杨清仁,确是聪明的家伙,不过任他智慧齐天,因不晓得面对的是“龙鹰”,故而不晓得面对的是什么,在猜测上出现落差。纵然知他是龙鹰,相信他是“邪帝”又如何,杨清仁永远不明白“道心种魔大法”。

他们聚首商议的位置在南场的西界处,离龙鹰逾九十丈,兼之整个草窝子不论男女老幼,莫不情绪高涨,议论纷纷,怎想得到有人可于这样喧闹的情况里,在近百丈处听个一句不漏。

宇文愚甫抵两人马前,立即道:“可否留至取得此局余下两筹后,方让回他们一筹?”

宇文朔和杨清仁该想过同一的问题,就是立即狠狠打击,压下牧场队的气势,但都没说出口来,怕的是赢得比赛,输了风度。且不可像上仗对岭南队般摆明车马的去送礼,须输得无痕无迹,免致李裹儿察觉所得之筹是对方故意相赠。

牧场队输得有多么好,他们至少要输得同样漂亮,在此事上双方是通力合作。

乾舜到了,插口道:“范轻舟的智谋不容少觑,完全掌握了我们的破绽弱点,牧场队也实在打得好,第三筹我们是不容有失。”

宇文朔、杨清仁点头同意。

乾舜这么说,等若否定宇文愚的提议,只在没直接反对,保着宇文愚的颜面。包括宇文愚在内,谁都晓得礼尚往来,必须在接着的一局回赠,方合乎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