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乘时而兴(第2/3页)

有些事他不敢去想,化解的方法是以“今生今世”为暂时最终的目标,其他事留待日后。

“师父”向雨田该没有他的烦恼,自己太多人世的牵绊哩!

忽然想起法明,他找到了席遥吗?两人大打出手,还是促膝谈心?

自己与席遥没有打生打死的道理。

任何人介入没人可以理解的事物时,会陷入极度孤独的状态,因为根本没有可以交谈的人,他记起席遥与他分手前眉宇间的落寞。

“存在”是否错觉?

东想西想,又想到佛家的大觉大悟,该是从“生、老、病、死”的错觉醒转过来时,完全没想过的两个人,一男一女,联袂进入食堂。

龙鹰看一眼立叫头痛,有冲动来个穿窗遁逃,却晓得无从应付。

宇文朔、独孤倩然。

两人在他对面坐下,宇文朔面露笑容,神色友善,关中美人儿仍是一贯的清冷自若,她的冷艳别树一帜。

龙鹰举手投降道:“有些事,恕小弟没法坦白。”

独孤倩然白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作贼心虚。”

宇文朔对两人的“特殊”关系视似无睹,恢宏大度的面容现出谅解的表情,像掌握到龙鹰的为难处,以沉雄有力的声音道:“范兄放心,我可保证不提河间王三字,当然!除了这一次。”

以龙鹰的才智,亦为之大讶,同时晓得被此君逼入死胡同。

宇文朔曾遣乾舜来摸他的底细,他当时含糊其词,既不承认亦不否认。故今次见宇文朔偕独孤倩然来找他,自然以为是凭着独孤美人儿这个认证,使他的“范轻舟”没法抵赖,起码交代与谁动过手。虽说谁人与他动手,且令他负上不轻的伤势,是路人皆知的事,可是像宇文朔般的人物,晓得世事离奇,能由“范轻舟”亲口证实,当然是稳健的做法。所以龙鹰骤见美人儿随来,立即表示不会坦白,是因他掌握到两人来意。可是宇文朔现在表明不就这方面锲而不舍,顿令龙鹰失去方寸,更感宇文朔的莫测玄虚。

试问他该如何回应?

若表示感激,等于间接证实与他交手者是河间王杨清仁,没有表示就是默认,不论他说什么,仍可让此才智高绝的人窥见端倪。

宇文朔非是来和他攀交情,而是要来观察他的“伤势”,从而作出对他的评估。此人是做什么都有清晰的目标,谋定后动。现在与被他算了一着无异,攻龙鹰于无备。

他为何这般瞧重自己,龙鹰有点不敢想下去。

苦笑道:“敢问宇文兄有何指教?”

宇文朔从容不迫的道:“怎敢!怎敢!坦白说,连倩然世妹亦不明白我为何要亲来见范兄,大力反对,怕我和范兄在言语上起冲突,故而我邀她同来,以示只是一般朋友往来,大家认识了解。”

龙鹰大叫头痛。这家伙说得客气,还透出诚恳亲切的味儿,惺惺相惜,实则内含暗箭机锋,关键处在于独孤倩然反对他来见自己。他对自己的看法,非若表面般友善,否则美人儿怎会怕他们在言语上冲突?

从宇文朔踏入食堂的一刻,龙鹰被逼处下风。

龙鹰自然而然朝独孤倩然瞧去,关中美女双目一黯,轻轻道:“事关重大,倩然难以为范兄隐瞒。”

她香唇轻吐说出来的几句话,掀起龙鹰心里的滔大巨浪。能令这位对他有好感的美人儿认为事关重大,有必要以大义为重的事,肯定牵涉到关中世家大族的荣辱,那不用猜亦与朝廷的未来有直接关系。

龙鹰一怔道:“事关重大?”

宇文朔插言道:“我曾见过田上渊一次,留下深刻的印象,虽然明知范兄晓得他不简单,仍忍不住再提醒范兄,此人的野心并不限于江湖,最怕范兄在不知就里下,卷入朝廷的斗争内去。”

表面是忠告,好言相劝,实则为警告,明示如自己站在田上渊的一方,你我立成死敌。宇文朔说来有种斩钉截铁的强悍味道,具有强烈的震撼力。

他的话显示出关中世族在目前政治环境的位置,就是由匡助李显的支持者,一跃而为李显派系的主要力量,从宇文朔的语调,龙鹰直觉感到他有着总揽全局的使命,才因“范轻舟”与北帮龙堂堂主乐彦的眉来眼去,生出警觉,并于火苗刚起之时力图扑灭。

现时朝内朝外,形势微妙复杂。如龙鹰曾想过的,除他有鸟瞰的视野外,其他人不论如何高明,强如台勒虚云或眼前此君,只能窥其一角。

李显的回朝,造就了长期被压抑的北方世族的复兴,纷纷进驻李显系统的要职,如宇文破是东宫侍卫的头儿,肯定尚有大量职位任用世族的有能之士,只是龙鹰没有留神。中土最有实力和影响力的门派是关中剑派,万仞雨正是此派最出色的弟子,长期有大批门人留在神都。以前不可能有的机会,随着李显的回朝而变得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