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离别衷情(第3/3页)

龙鹰就在此刻痛下决心,不会沾她半根指头,因对她的励志修行生出敬意,亦不会再苦苦追问她离开后到何处去寻觅她。

他不忍装糊涂,更不敢出言调侃,沉吟道:“或许是因与寒家别走蹊径的功法有关。鄙人的心法与别不同,练功的方式更是别树一格,就是‘尝一草,进一步’,武功医功并进。哈!该就是这样子。”

宁采霜没好气的道:“太医可知自己说的是谎话时,采霜会有感觉的。”

龙鹰暗吃一惊,难怪不论自己说什么,她一概不信,包括那晚究竟到了哪里去,想气得她以后不理睬自己,也告失败,尴尬至说不出话来。只好来个两眼上翻,表示无奈。

宁采霜凑近点,柔声道:“还有一点非常奇怪。”

如果是在战场上,这刻唯一可做的是弃戈曳甲而逃,敌知我而我不知敌,乃兵家首忌。

龙鹰应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宁采霜道:“采霜现在是将自己的所有破绽弱点,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太医眼下,依太医对采霜一向的态度,该不会错过机会,但一如过往,太医表面声势汹汹,事实上却是非常克制,表里不一。刚才当采霜坦白道出每当见到太医时,仿如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可是太医没有乘人之危,且变得小心翼翼,言行谨慎,眼神转敛。太医说吧!采霜该否为此而奇怪呢?”

她是说得含蓄客气,指的是察觉龙鹰对她的色相大感兴趣,偏又令她难解地苦苦克制。她对自己的情况则婉转陈述,“变成另一个人”意指并不介意龙鹰的“侵犯”。

龙鹰招架乏力。

唯一可庆幸者,就是宁美人虽然对他疑窦丛生,但绝不会将心中疑惑告诉任何人,且信任他。

龙鹰坦然道:“采霜明察,鄙人因曾立誓终身不娶,又知采霜一心向佛,怕坏了采霜的清修。嘿!故而……”

宁采霜截断他道:“还要满口胡言。太医忘记了刚才说什么吗?让采霜来提醒太医,只要作场大法事可解去誓言,忽然又不再是这样子了,矛盾。”

马车绕过观风殿,丽春殿从左边的车窗映入眼帘。

不论路途多远,终有抵达的时候。今次车程的结束,是他们分离的一刻,以后大概不会有再碰头的机会。

这个想法令龙鹰魂断神伤,却无力改变,甚至不敢追问日后寻她之法。当年在大江联做卧底,早尝遍卧底的痛苦。没想过现在扮丑神医,亦这样不好过。

以往一直隔在两人之间的无形边界已消失无踪,宁采霜等若将芳心剖出来让他过目,大有任君处置的意味,坦诚真切,看他的目光满载深刻的情绪,表达的感情远超他们间近来所有的交谈接触,超越人世。

车外阳光漫空,上阳宫宏伟的殿宇楼亭在日照下金碧辉煌,却不予龙鹰丝毫实在的感觉,宛似海市蜃楼,从来没有真实存在过。

龙鹰叹道:“终有一天,采霜会明白我。”

宁采霜喜孜孜道:“采霜爱听这句话,因为是出自太医心内。太医的灵神玄通变幻,教采霜无从测度,是人家从未遇上过的。”

龙鹰讶道:“鄙人因采霜的离开心中填满离愁别绪,难受得要命。但采霜刚好相反,像脱困的鸟儿般不时喜动颜色,难道对鄙人没有半分依恋之情吗?”

宁采霜莞尔道:“太医回复常态哩!”

抿嘴浅笑道:“罪过!罪过!采霜一股脑儿将藏在心里的事说出来,但求痛快,却令太医为难,是采霜的不对。”

接着再凑近点,轻轻道:“采霜面对的正是人生转折的分叉路,一是留下来,一是永远忘掉神都。离开容易,心结难解呵!现在得太医暗示采霜对太医的疑惑非是无中生有,使采霜郁结全消,欢喜是应该的嘛!”

现在是最后一个机会,眼前美人儿清楚表示自己若想得到她,并非办不到,但当然不可对她再有隐瞒。她在选择,自己也在选择。宁采霜的选择是未来该走的道路,他却是挣扎于大局为先和个人为重之间,同为两难之局。

马车放缓。

龙鹰叹道:“祝采霜一路顺风,不过若有一天采霜想回到我身边,哈!小弟定会举行法事,来个弃旧迎新。”

宁采霜白他大有深意的一眼,玉容回复不波止水的平静,似像在此一刻,再没有神都和丑神医,忘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