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机缘巧合

符太出现前方五丈许处,容色苍白如前,双目紧闭地挨树坐着,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但龙鹰已感应到他回过气来,功力至少恢复了一半,正蓄势以待。

他往符太掠去的角度非常巧妙,不但遮挡了后面索命厉鬼般追来的“无上师”拓跋斛罗的视线,还运转魔功,封隔了敌手不住凝聚增强的气场,不予对方有探索符太现状的机会。

任拓跋斛罗如何神通广大,也猜不到刚才离鬼门关仅半步之遥的符太,在这么短的时间可以再度出手,而此正为龙鹰一手炮制的妙着,凭着奇异至力能起死回生的魔种之气,向符太全力施救,现在终见成效。

他掠往符太是合情合理,以他天下皆知重情义的性格,纵要逃命,亦不会舍伙伴而不顾。

他背脊承受的压力不住增加,拓跋斛罗精微的先天气劲一层一层朝他辐射过来,即使他采取“之”字形的逃走路线,藉树木的遮挡以减轻被施诸于背的压力,却没有分毫改善,可知对方的真气,随气机紧锁着他,不容他有遁离脱身的机会。

这个可怕大敌的气场,已臻达随心所欲的境界,气随意转,因而能变化无方。

下一刻他已抵达离符太不到五步处,就在此刻,他感应到拓跋斛罗的先天气场,出现微妙的变化。

龙鹰心叫糟糕,想骗这个老家伙真不容易,因为自己在对方全力施压下,仍不顾一切的朝符太赶来,实在没有道理。他抓起符太的一刻,就是对方出手攻击的一刻,以龙鹰之前表现出来的才智,怎会忽然变蠢?多了符太这个负累,龙鹰更难抵挡敌人的手段和攻势。

拓跋斛罗忽然煞止。

这是没有可能的,偏又是眼前的现实,就如冲奔的洪流,竟停止流动。

龙鹰比刚才给气劲压背更难受百倍,后方虚虚荡荡的,无有着落之处。气机牵引是一把两面刃,以气机锁紧对方和被别人以气机死锁者,双方间自有微妙连系,而龙鹰一直逃来,均以对方的气机变化,部署反扑对手的手段,现在气机中断,便等于已将折叠弓拉成满月,箭架弦上,却骤失目标,那感觉有多糟糕便多糟糕。

拓跋斛罗的先天气场,不单能随心所欲,且是收发自如。

符太睁大眼睛,单眨左眼。

龙鹰心领神会,一个旋身,面向昂然卓立十二步外,位处两树之间的对手。哈哈一笑道:“老兄学乖哩!”

说毕一拳隔空轰去,又缓慢至异乎常情,没有丝毫劲气破风的尖锐呼啸声,离奇地林地的积雪像被肆虐的旋风刮过般,方圆三丈之地雪粉卷起,弥漫战场,声势骇人之极,亦教人无从揣测拳劲的去向。

此正为龙鹰针对拓跋斛罗撤去气机、气场的精心创作,不杂任何经脉之气,纯粹以无形无质的魔气,凌逼对手。

自从死里复活,“种魔大法”功成后,龙鹰体内有两股力量,一为莫以名之的奇异魔气,另一为大幅增强的脉气,成为肉体的力量,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例如拉弓射箭,又或在战场上以接天轰杀敌制胜,一般比武较量,魔气与脉气是共流合运,难分彼我,形成他别具特色的独门真气。当脉气减弱,经脉再不能负荷魔气的输送,便出现后劲不继的情况,等于身体疲倦了。

魔气虽然无有穷尽,但体能自有其极限,不能逾越。

但当他纯以魔气输送,像以前对着端木菱,拼着受伤也送了两注魔气入她的仙体内,由于并非内家真气,以仙子的仙法,亦无从排斥拒绝。可知当纯是魔气时,任何盖世高手也要对其摸不着头脑。

龙鹰的气劲,可拆开做“气”和“劲”,气指的是魔气,劲则指脉气。直到此刻,龙鹰尚未曾试过纯以魔气御敌,因为只用气而不运劲,绝不宜在战场上施展,更难操控速度准绳,以“劲”御“气”,是战斗的唯一法门,即使在两人对战的时候,处于双方激烈对抗的情况下,亦没可能舍劲不用,若如有矢无弓,魔气无从发挥。

不过际此生死关口,他终于豁然而悟,“魔变”之极,正是当脉劲尽化为魔气的一刻,也是说“劲即气”的境界。脉劲之于魔气,便如道心之于魔种,当魔种转化为道心,魔气转化为脉劲,他的“魔变”才算大功告成。

如此明悟,是给拓跋斛罗逼出来的。

际此一刻,他离“劲即气、气即劲”的“魔变”至境尚有一段不知有多遥远的距离,但因对方撤去气场,造就了他试验纯以魔气攻逼对手的难得机会,就是将以前注魔气入目标的手段无限扩大,以拳头送出,或许全无伤敌之效,但肯定可渗透对方的势垒,如能弄得强如拓跋斛罗也像早前的津希般头晕身软,达致扰敌的奇效,符太将有可乘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