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第2/4页)

聂云忙牵了一匹马过来。

六皇子对着安定远一行人抱了抱拳,“今日天色已晚,将军们方才也经历一场恶战,都回去修整修整,明日再议事。”

说完他就翻身上马走了,连一众将领的客套话都不愿再听一句。

聂云忙骑着另一匹马跟上。

燕明戈看了一眼王虎袁三他们,低声道了句:“都回家吧!”

一时间驿站门口只剩下了安定远和他的一众部下。

没有一个人再出声,场面不免有几分尴尬。

安定远只道了句,“都还愣着做什么?回家去!”

众人这才三三两两散去,不过大大小小的将领,此后心底都有了一杆称,这姚城,不再是安定远一人独大了,今后,对于燕明戈,他们也得敬着。

安定远瞧着燕明戈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神色间倒是平静。

副将趁着没人了,才骂道:“那姓燕的,恁不识好歹,忘恩负义,亏得将军您那般提拔他!”

安定远瞪了副将一眼,“你一个武将,那肠子绕的弯比内宅妇人还多!自古英雄出少年,我驰骋沙场这些年,见过浪得虚名的小将不少,这样的,还是头一个。是个好小子!若不是之前闹了那出,我倒真想招他做女婿!”

燕明戈带着六皇子回府的时候,大夫已经到府上了,直言那送信之人已是强弓末弩,让人煮了浓参汤给他吊着一口气。

六皇子见到送信人的时候,神色罕见的慌乱,“秦朔,你怎么到了这关外?我母妃呢?”

秦朔和聂云都是六皇子外祖家培养的顶尖高手,一直潜藏在宫中为高贵妃办事,六皇子前往边关,高贵妃不放心,才让聂云一路跟着来。

秦朔一双满是血污的手颤巍巍从解开自己的衣服,“信……信……”

他衣襟里空空如也,什么信件也没有。

六皇子神色间一片沉重,“是什么信已经不重要了,你好好养伤,伤好后随我一同杀回京城去救母妃!”

秦朔艰难摇头,“信……被我缝……缝进后背了,劳……劳殿下自……自己取出……”

六皇子听到这一句,眼眶蓦的红了。

“贵……贵妃说,您……杀……杀了宋妃就……就算是给她报……报仇了……”

六皇子双手已经不自觉的紧紧攥成了拳头,他眼眶红得厉害,隐隐可见水光,却终是没有让那泪落下来。

交代完这些,秦朔似乎心愿已了,那股维持他生命的心火已经熄了,他胸腔的起伏都弱了下来。

六皇子一把揪住大夫的衣领,红着眼道,“救他!把人给我救回来!”

年过半百的老大夫被六皇子这波吓破了胆,战战兢兢道,“这……这阎王爷要收命了,我……我也没法啊!”

还是聂云一把按住了六皇子的肩膀,他跟秦朔是一同从高府出来的,情谊自然深厚,他眼眶也是通红的,道,“殿下,能跟随您一场,他也不枉此生了,让他去吧。”

六皇子沉重闭了闭眼。

林初看着这一幕,心底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她觉得眼睛有些酸酸的,把头埋进了燕明戈怀里。

燕明戈一下一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抚。

秦朔已经彻底没了呼吸,聂云看着昔日好友,神色也是悲怆的,他道,“殿下,您出去等着吧,我把秦朔后背的信取出来。”

六皇子神色苍白得厉害,他摇摇头说,“我自己来。”

聂云微微一怔,看了六皇子一会儿,缓缓点头。

林初不敢看那场面,燕明戈带着她出去了。

撕开秦朔的上衣,能看到他后背割伤面积极大的一块疤,疤痕周围的皮肉是用针线缝合的,线上还能看到暗红的干涸血迹。

房间里空无一人,六皇子流着泪用匕首挑断那些线,取出那封用油纸包裹着的信。

油纸外层占了不少鲜血,但是打开,里面却是干干净净的。

六皇子在自己的衣襟上擦去了手上的大部分血迹,才取出了油纸里的两样东西。

一张绣着金龙的明黄的锦帛,是传位圣旨,还有一纸信笺。

六皇子率先打开了信笺,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六皇子在这一刻哭得像个无措的孩子。

“我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母妃或许已经遭遇了不测,我儿莫悲,家国天下,江山社稷,你当以这些为重。你父皇传为与你,有锦书为证,你前去西南,你外祖父定然会倾尽全力助你。母妃再也帮不得你些什么,我儿,你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脉,注定你这一生都不得安宁,莫怪母妃从前对你严苛,母妃只希望你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六皇子才抹去面上所有泪痕,沉重迈出房间。

聂云一行人就等在屋外,见六皇子开门,忙围了过去,“殿下!”

六皇子眼眶红得厉害,“把秦朔火化了,骨灰用瓷坛装好,我带着他和白公公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