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7页)

从她至燕西军营起,这半个月来,楚彻不过见了她三面,三次皆是她求见。余下的日子里,他宁愿宿在那简陋的议事营帐中也不愿回帅帐面对她。

徐贲之殇,想来早把她和楚彻之间那点可怜的情分消磨殆尽。现在,他还愿意送她回幽州,而不是将她休回中山,想来也是因为这腹中之子的缘故罢了。

全元送走了姜苒,一路朝议事营帐处而去,他刚进入围栏,便看见楚彻孤身站在营帐外,正瞧着远处出神。

全元安静走上前,候在楚彻身旁,良久,他听到了楚彻的问话:“走了?”

全元闻言称是,他说完又补充:“良娣走前想来向您辞行,奴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回绝了。”

全元话落,楚彻未再说什么,他只是又朝远方看了许久,随后转身入了营帐。

……

相对于来时的匆忙,姜苒回程时显然减慢了许多,回到幽州时,亦是过了半月有余。三个月的身子虽未太过显怀,但姜苒能明显的感觉到身子变得沉重。

白逸修不知从哪打听到姜苒怀了身子的消息,命人送来数颗人参,姜苒看过皆是人参中的上品,她早知白逸修大方,倒是没想到他出手这般阔绰。

姜铎一事让她乱了方寸,这一个多月她奔波在燕西,倒是将白逸修这个病人忘在了脑后,姜苒深觉愧疚,想着修养两日,必须要去码头给白逸修诊脉。

白逸修没想到,自己的几颗人参这么快就唤来了姜苒,原以为经了那么大的波折,她定是要缩在宫中缓一缓伤痛,却不想见她人时,倒是出人意料的云淡风轻。

白逸修瞧着姜苒由钟娘扶着小心翼翼在他身旁落座,他笑着调侃:“你倒是有好福气。”

姜苒不解,她接过钟娘递来的装银针的匣子放在一旁,随后解下身旁的丝绢,示意白逸修伸手,她问:“什么福气?”

白逸修乖乖将手腕递上,由着姜苒隔着丝绢替他把脉,随后答:“你这胎来的这般及时,还不算好福气?”他上下打量姜苒:“不然你能这般完好无缺的回来?原以为你是非要跑去送死,倒是我小看你了,说让殿下撤兵便撤兵……”

“你大限已到,”姜苒突然开口,她冷着神色收回搭在白逸修手腕上的小手。

白逸修闻言猛然一顿,刚刚还滔滔不绝的嘴巴,现在声音全无,他盯着姜苒,眨了眨凤眸。

姜苒看着白逸修的反应扯了扯嘴角,说不出深意的笑:“这个月,你停药了?”

白逸修闻言极诚实的点头。

“看来我要换药方了,”姜苒抽回丝绢:“早日送你归西。”她说罢不再看白逸修,由钟娘俯身,起身转出了屋舍。

白逸修瞧着姜苒离去的背影,砸了咂舌。

常言道,医者不可轻易开罪。女人与小人不可轻易得罪。

如今,他得罪了个女医士,白逸修笑了笑,他瞧着自己的手腕,刚刚姜苒柔若无骨的指尖停留在上面,还留有残余的温度。

他知道自己刚刚话戳到了姜苒的痛处,姜苒怀了楚彻的孩子,他本应该替他多年孑然一身的好兄弟高兴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的不爽。

他越是不爽越是纠结,越是纠结越觉得莫名其妙,说什么楚彻放了中山放了姜铎是因为姜苒腹中的孩子,其实楚彻最终肯撤兵,说到底是他舍不得姜苒。

楚彻的狠辣他是知道的,若非他心中有姜苒,怎会允许姜苒有机会生子,若非他心中有姜苒,他又何须为了一个尚在腹中的孩子,退步至此,连徐贲之殇都可暂且忍下。若是他想,天下多少女人想给他生孩子,他又何必强求姜苒这一个?

说到底,不过是怀子的是姜苒,他才肯给自己找这样一个艰难的借口撤兵。

白逸修盯着自己的手腕出神,随后一笑,罢了,他再送几颗人参将惹不起的女医士哄好罢了。

姜苒从码头出来时,心中是有气的,可当她乘车回到东宫时,心中的气倒也释怀了。

楚彻的确是因为这个孩子才撤了兵,才放了中山,白逸修说的并无错处。只是她自己心中万般难过,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在她最不想他到来的时候,来到了她的腹中。

姜苒回临渊阁没多久,便又见钟娘带人捧了数颗人参进来,姜苒不由得皱了皱绣眉。

钟娘命人将人参放下后退去,随后在姜苒耳畔轻声道:“还是码头那边送来的。”

姜苒望了一眼那人参,平平的扯了扯唇角,白逸修还真当她是为了那几颗人参去给他诊脉,为了那几颗人参便要听他的胡言乱语。

“都退回去,还有他上次送来的一并退回去。”姜苒收回目光,继续写手中的方子。

钟娘虽知这些人参价格不菲,却并非未见过世面之人,听姜苒如此吩咐,当下唤了人进来,将才端来的人参端出去,又叫上云芙去库房将之前的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