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2页)

钟娘从外面进来,她扫了扫身上的大雪,有些兴奋:“公主快看,是雪,下雪了。”

中山低处偏南,夏季火热,冬季如春,即便凛冬时节,也未有雪降,姜苒望着窗外飘零的雪花,心间已经没了曾经的憧憬与向往。

“楚彻呢?”姜苒收了目光,不再看那洁白的从天空中降临的同梨花般的雪。

“早上便走了,好似是因为下了大雪坏了什么事。”钟娘想着今早楚彻急急而出的模样,不知昨夜经了什么,他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色,目光却是炯炯明亮的。钟娘想起姜苒昨夜安慰的话,本以为楚彻昨夜那模样骇人如此,以为定会惊动的太医,却不想当真如姜苒所言,只是模样看着骇人罢了,一夜寂静的过去,就恢复如常了。

钟娘将姜苒从床榻上扶起,她看着姜苒的身子,犹豫道:“殿下昨夜可是……”

姜苒只得如实的点了点头。

钟娘叹了口气,似乎在叹楚彻不懂怜香惜玉,似乎又在叹姜苒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姜苒将身子深埋在浴水中,如今冷静下来才发觉昨夜之事太过蹊跷,楚彻明明是被燕后留在淑华宫,怎么突然回中了那种药?还是说,就是燕后向楚彻下的?姜苒深觉不可思议,燕后如何说也是楚彻的母后,怎么会为了表亲家的一个女儿向自己亲生儿子下手?

她难道不怕烈药伤身?

还有楚彻昨夜身上与剑上的血迹,楚彻昨夜是斩了谁?奴仆还是侍卫?楚彻既然提剑在淑华宫内见血,想必是极怒的,燕后如此做,当真不怕伤及母子亲情吗?

姜苒仔细回忆着燕后的种种,那种异样的奇怪之感愈发明显,她初来燕地时燕后本应同楚月华般对她百般刁难,可是燕后没有,她虽能瞧出燕后的伪善,但燕后与她到底没有撕破脸皮。她第一次见她,明知楚彻扬言纳妾是对她侮辱,可是燕后却并不避讳,直言楚彻坚定要纳她为妾的想法,如此挑拨,竟不怕她心中对楚彻留下嫌隙,这绝非母后该有所谓。

还有上次寿宴之时,燕后与燕王的感情似乎很好,并没有对弑夫强占自己的人有怨恨或是冷淡之感,对楚桓亦是格外的和蔼亲切。如今燕地局势如此激烈,燕后不仅不选择可以助楚彻成事的大家之女,反而偏偏选择了无权无势的远亲,更是为了那远亲,对楚彻做出如此之事。

燕后到底为何要如此对楚彻?她不是楚彻的母后吗?姜苒想不明白。

姜苒被钟娘从浴水中扶起,换了干净整洁的衣服刚出了浴房,便见楚彻等候在外,他身上着了一件玄色的披风,上面有由金银两股丝线缠绕绣至的龙纹,他的墨发以镶金之玉冠之,他远远的站在那,眉目间满是清冷。

姜苒看见楚彻,脚下的步伐不由得一顿,随后她缓缓低下头。

楚彻见姜苒出来快步走了过去,钟娘便悄悄的褪了下去,他问道:“睡醒了?”

姜苒闻言点了点头,她刚出了浴,身上满是沁人的馨香。

他的目光落下,落在她白嫩的小脸上,低声询问道:“还疼吗?”

昨夜,虽最终未打破那个底线,但,楚彻如此问,姜苒的小脸猛然一红,她侧开头不做回答。

楚彻瞧出了姜苒的害羞,他不再询问,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罩在姜苒身上:“外面下雪了,孤抱你回去。”他说着不待姜苒反应,抬步向殿外走去。

钟娘瞧着,见二人似乎和好如初,嘴角不由得勾起了笑意,原本悬在心间的巨石也落下,她远远的跟在姜苒二人身后。

姜苒终于明白楚彻为何,这场突然而至的灾难性的大雪果真名不虚传,深厚的大雪已经没过膝盖般的高,虽有宫人不住的打扫,可地上的积雪依旧很厚不减,广阔的院落只被清出一条狭窄的小路,小路上亦有积雪,踏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姜苒抬眸望向楚彻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冷峻,带着十足的侵略之感,只是现下他的薄唇微抿,竟带了几分不甚真实的温柔。这样的楚彻绝对是陌生的,姜苒不明白经历了昨夜楚彻为何是如此的反应,只是他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她所读不懂的深沉。

他不疾不徐的向外走着,他有力的手臂,格外的稳,似乎不会因此废一丝一毫的气力。姜苒的目光越过楚彻,望向苍白的天空,仍有不住的梨花般的雪飘落,旋转在天地间,飘荡在四海内。

姜苒瞧着,忽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