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晚上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林云舒昨天跑得太急,脚疼得厉害,泡些艾叶,躺在床上歇息。

到了晌午,雪停了,何知远带着一名随从登门拜访。

林云舒脚已经好多了,亲自出来迎接。

何知远奉上赏银,林云舒抚了抚面前这几个可爱的银锭子。也不枉费她辛苦一趟去报信了。

林云舒见他似是有话要说,便让他到雅间说话。

何知远也不跟她客气,“昨日之事,相信你也知晓了。那几位仆从正是私盐贩子,而师爷收了人家的银子,打着他的旗号带他们进城。”

林云舒不动声色看着他。

“为了何家名声,我只能将他收授贿赂之事瞒下。改成他是请君入瓮。”

师爷究竟是收授贿赂还是请君入瓮,除了那些私盐贩子,师爷和他,谁也不知晓。

但是从结果而言,他怎么说都行。他当然要挑对他有利的来讲。

只是这个人却是不能再用了。

林云舒也明白他的意思。古代讲究连座,何家族中只要有一个小人,别人就会怀疑所有族人的品行。

哪怕何知远亲自捉住师爷也只能改变世人对他一人的看法。

既然如此,还不如美化一下。左右他确实捉住了人,上峰也不会揪着这点小事不放。

不过这师爷大好的前途就没了,回到族里,今后都不会再受重用。

林云舒拿了赏银,自然投桃报李,“放心,我不会多言的。”

何知远松了一口气,“我们何家根基浅薄,整个族中只有我一人入仕,倾全族之力才为我谋得这个官职,自到了西风县,我兢兢业业,想为百姓谋福利,却步步艰辛。”

林云舒眨了眨眼,心里暗纳不已,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诉衷肠了吗?

就在她疑惑间,何知远一撩袍子,举着茶杯冲着林云舒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其实今日登门也是想请大娘教我作画?”

林云舒这才恍然,“你想学我教你便是。何必行如此大礼。再者,我始终是一届女流,你就不怕被外人耻笑?”

何知远自然也曾考虑过这点,但他学画还有另一重目的,两相对比,这点顾忌也就不再重要了。

何知远不好明讲,“先生心性豁达,不吝赐教,我却不能不知好歹。请先生饮了这杯茶吧。”

林云舒哑然,她比何知远大上一轮,又亲自教他作画,也并非受之有愧,想了想,还是应了。

何知远见她喝了茶,这才欢喜起身。

两人约定,七日学一回。今天来了,正好先学一个时辰。

林云舒先教他最基础的。

何知远学得很快,他本就有绘画基友,再加上素描与别的画也有异曲同工之处,很快就学会了。

他按照林云舒所教的画了静物,末了又试探着道,“先生,这素描虽不能成为国画,但对查案缉捕却是帮助甚大,不知我能否上禀朝廷。”

林云舒沉默许久。诚然他的目的只是让圣上知道他的政绩,可他说得也并非虚言。官府所画的那些画像,哪怕是本人站在面前都未必对得上。想要靠那些功像揪住,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林云舒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何知远大松一口气。

学完后,林云舒又将自己要制钢锅之事说了一遍,何知远咂舌,“先生那一个锅可不便宜?你真要做?”

“对,我必须要用这种锅。”

何知远倒是爽快答应了,“行,我回去后就批给铁匠,让他帮你炼制。”

学完画,何知远也没在这边吃饭,就急急忙忙回去办公了。

他现在没了师爷,许多事情就得自己上手。也不知他族中何时才能派个新师爷过来。

没两日,林云舒就从老三口中得知,县衙要重新招师爷。

林云舒眼睛一亮,让他将老二叫过来。老三摸着脑袋出去了。

老二很快过来。林云舒拍着凳子让他坐在床边,开门见山道,“县衙在招师爷,不如你去试试?”

老二整个人呆住,“娘?我在镖局干得好好的,为何要去衙门。”

林云舒扫了眼包得鼓鼓囊囊的胸口,凉凉道,“好好的?你瞧瞧你这个身板?你要是有你三弟那副好身手,我能让你去吗?”

老二自知理亏,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岳父大人那头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林云舒却很自信,“你放心我一定能说服你岳父大人的。”她将视线落到老三身上,“你三弟虽鲁莽,但也是识字的。不如你教他如何记账。也省得别人总叫他粗人。”

老三眼珠子都快瞪圆喽,那双大手差点舞出残影来,“娘,你还是罚站吧。我不爱练字。”好不容易说服他娘习武了,居然还要重复儿时恶梦,他怎么这么倒霉呢。

林云舒点了点下巴,“过了年,你都十七了。总是一副粗鄙样儿,我怎么给你说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