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十七章 砥柱之战

田上渊傲立柱石之颠,仿如从水底钻出来,与砥柱永远形影不离、负起相护之责的邪魔,是一道没实质的魅影,非人力所能抗御和摧毁。

洒下的火雨,溅往他身上去的火屑、木碎,在离体尺许的距离害怕他似的弹离,使他如被火花紧裹着,更添其威凌天下的气概。

他没丝毫隐藏的企图,对符太翻到筏头站立,不但无动于衷,反双目异芒暴盛,显示出没人可怀疑一击必杀的信心。

郑居中和五个竹花帮兄弟仍忙于与峡水缠斗,茫不知煞神临头,现身人世。

宇文朔警觉的望往田上渊,可是时间再不容他有反应的机会,能做的是全力稳着战筏,以免筏子翻转,使符太失衡坠河。

田上渊微蹲往下,弓身,精神气机锁紧以箭矢般速度接近砥柱石的战筏,似看着送入口的美味猎物,如电眼芒集中在「丑神医」王庭经身上。

下一刻,他弹离石柱,以猛狮搏兔的雄姿,倏忽间飞临符太前方。

就在田上渊刚离石的剎那,龙鹰发动了,凝运仅余的魔种能量,透过筏身,源源不绝的通过符太脚板,送入他的血气去。

若由别的高手施为,即使有此借物传力之能,不论如何了得,对方又不天然排斥,充其量仍只可将真气送入目标的经脉内去。惟独龙鹰的魔气,纯为能量,符太又有吸纳其魔气为己用的宝贵经验,早驾轻就熟,来者不拒的,有多少,收多少。

这个能量连系,看似简单,内里大有乾坤,关键处在输送的力道和速度,要恰到好处,过犹不及,龙鹰须小心调校,先缓后快,务要在田上渊交锋的一刻,如窜出三门的激流,浑然合一,由符太以「血手」加「横念」,及时送出,反击大敌,否则稍有差误,龙鹰的外力可令符太不堪负荷,血气沸腾而亡。

故此龙鹰必须完全掌握田上渊攻击的角度、速度和力道,非剩为在能量上对符太做出支持,而是与符太同心协力,应付田上渊练就明暗两系合一后,初试啼声、惊天泣地的全力一击。

令人难相信的事发生了,仍在凌空下扑的当儿,田上渊双手前探,十指箕张,无形而有实的真劲立告成体,仿如推着重逾千斤呈尖锥状、硬似钢石的隐形利器,朝立在筏首的符太照胸疾撞,竟又不带起任何气流,反似把敌我间的空气全抽干了,令人生出快要窒息的恐惧。

功力稍逊,又或不明白「血手」为何物的人,误以为对方是双手攻来,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因摸错路子致飮恨当场。

一股难以形容,随田上渊居高临下的扑过来,不住在增强气机交感般的压力,令郑居中等六人如梦初醒的往上方瞧去,看到的是只能于梦魇里见到的可怕景象,有天死神来索命,便该如眼前般那样。

宇文朔毕竟是与龙鹰、符太同级数的高手,见田上渊的凌空扑击已成有去无回之势,欲变不能,心中猛动,硬将战筏往另一边推开半尺许,本准确至毫厘不差的扑击,误差倏现。

撄其锋锐的符太虽面对深仇强敌,神态竟透出好整以暇的闲雅从容,两手先如翼展开,各划出个小圆圈,将龙鹰输至的玄奇能量,尽融入一双「血手」的气血内,再往胸口收拢,合十后闪电刺出,硬迎田上渊不得不调校攻击角度,气势力道均被削减一、二成的无形尖锥。

两方锐劲毫无花假,结结实实撞个正着,拚了一招。

破裂的可怕啸叫在田上渊和符太间暴烈嘶鸣,尖厉处盖过了水流撞石、风呼浪打的声音。

符太浑体剧震,张口喷血,却奇迹般没被抛离筏首。

田上渊亦给震得倒掉往后,喷出漫空血雾,竟仍能止着后抛之势,改为侧跌,投往丈许外的湍流去。

龙鹰心里大叫不妙。

他担心的不是符太受伤,因知符太喷血,乃释除对方入侵劲气的必要手段,减轻脏腑所受伤害,与田上渊的喷血作用相同,均为在激斗里迅速回复战力的妙法。

令龙鹰震惊的,是估不到合「明玉」和「血手」两大奇功为一的田上渊,厉害至此,竟在应付三人连手抗击后,仍游刃有余,落往近处,开展另一波的攻势。

虽说三人因损耗甚巨,用不上平时一半的功力,没法一举反挫田上渊,可是,经此交锋,三人进一步损耗,比前更不济事,田上渊则像个没事人似的,三人又没法舍筏而去,变得目标明显,陷进予对方择肥而噬、逐个击破的绝境。

现时,众人面对的,有两大危机。

筏子离砥柱石不到三十丈,如不改向,将在数下呼吸间,随水疾撞柱石,筏子肯定破折,失去战筏,他们将成一盘散沙,即使能逃过田上渊毒手,但已失去战力,郑居中等六个兄弟,将葬身在峡口外敌舟的围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