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四章 势难善了(第3/4页)

长宁白他一眼,却不踢破他的搪塞之言,道:「太医看不到后面的驴车队吗?在搬东西呵!」

符太岂来闲情理会她在干甚么,又不得不问下去,道:「大公主是到西京去?」

长宁同样没答他这个问题的兴趣,没好气的道:「先搬物,后迁人。太医呵!你站得老远的,长宁和你说两句私己话都不成。」

符太心呼来了,长宁大胆直接,教他不知如何应付,无奈下将自己送至窗前,旋又振起意志,心忖我符太怕过何人,你虽贵为公主,说到底仍只是个内心寂寞无聊,想找寻刺激的女人。自己又有「余毒未清」护身,怕他的娘!

讶道:「大公主有心事吗?」

长宁敛收笑容,横他一眼,道:「谁没心事?太医若心里无事,就不用答句话亦不尽不实。」

符太笑道:「大公主明鉴,勿看我外表粗鲁,事实上非常害羞,见到漂亮女子时,更词不达意,听起来就好像不老实。查实,哈哈!我是有哪句说哪句。」

长宁没好气的道:「照本殿看,你不知多么懂哄人,你的心究竟在不在,是否在听本殿说话?」

符太忙道:「鄙人正洗耳恭聆。」

长宁正容道:「太医的体质肯定异乎常人,没半点中毒的征状,是否已成功驱除体内毒素?」

她的作风,与其皇妹安乐截然有异,令人莫测高深,很难揣摩她眞正的心意。比起安乐,长宁较深沉。

符太大奇道:「大公主的私己话,竟是问这些东西?」

长宁现出给气结的神情,道:「不和太医胡扯了,本殿赶着出宫,太医明天来见本殿,本殿有事相托。」

符太道:「大致是何事?若是诊症,鄙人须有预备。」

长宁笑容再现,柔声道:「早知太医不是那么好相与。好吧!近日有人从西京送来一株上等辽参,说有养颜的神效,还详列服用的方法。可是呵!本殿只信任太医,太医明白了吗?」

符太心叫救命,眼前的大公主,比小公主更难应付,耍两招立即把自己逼入绝地,全无推托之词。

答道:「鄙人看着办。」

宫内有权势的女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符太看不透长宁,龙鹰瞧不穿她,颇有飘忽游移的特性,无从把握。

安乐诱惑男人,坦白直接,情热似火,没有保留,香艳刺激。

长宁收藏内敛,介乎有与无之间,且很有本身的主意和看法,说话有余未尽,偏又肯在关键处放符太一马,避重就轻,杀得符太左支右绌,穷于应付,一塌糊涂。

若这个作风,延往长宁做人处事的手段,安乐肯定吃不住她。

唯一有利的,是事情发生在秦淮楼封闭的院墙内,又是晚夜,消息没这么快散播开去,到传入长宁之耳,至快也该是明早的事。

在她晓得前,自己可以干甚么?

如果长宁与皇甫长雄确有私情,那不论做甚么,将徒劳无功。但龙鹰颇怀疑这个传闻的眞确性。《实录》内记载的大公主,绝不像安乐般使人感到容易接近,加上长宁到西京不过两、三个月的光景,而皇甫长雄因酒色过度,无复当年赢得独孤倩美芳心那风流倜傥的外表,说两人一拍即合,该不可能发生。

还有一个事实支持他的看法,就是皇甫长雄追求纪梦之事,路人皆知。

皇甫长雄去泡青楼,长宁可以容忍,当然,须偷偷摸摸,像武延秀般,如现今公然争逐于纪梦裙下,间接证明长宁和皇甫长雄间没有私情。

想深一重,之所以有这样的谣传,大有可能是皇甫长雄一手炮制,以抬高身价,一方面令京师各大势力,甚至权贵如韦温、武三思之辈,不得不卖他的面子,更可藉之对抗与他濒于决裂的独孤世家。

龙鹰直觉感到自己的猜测,准绳极高。

如此,剩下来就只是皇甫长雄和独孤家的关系。

韦后干预的可能性,比长宁更具威胁。

外人很难明白独孤家的家事,龙鹰因香怪的关系,明白独孤倩美不齿丈夫皇甫长雄的行为,这类事只局内人知道,所谓家丑不外扬,特别像独孤家般的高门望族。

韦后若弄不清楚情况,从她的立场看,独孤倩然曾与她儿子李重润有婚议,与独孤世家关系匪浅,而且维护关中高门,乃她争取世族支持的既定方针,现在身为高门一分子的皇甫长雄有难,惨给收押延平门狱,韦后不为他出头,如何彰显她在关中世族心内的威权声望。故只要她知悉此事,肯定逼武三思放人。

思量至此,心中一动。

如在绝对的黑暗里,看到一线希望的曙光。

有可能吗?

他不知道,但确値得一试。

现时夜深人静,可做的是继续读录、睡觉,任何行动,须留至天明后方能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