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章 鸟尽弓藏(第2/3页)

龙鹰暗忖现在武三思的权势,与当年在神都当梁国公不可同日而语,却肯定没以前般自在快乐。不断的争权夺利,也不断加重精神的负荷,致食不知味。

武三思打量他半晌,沉声道:「究竟是谁干的?」

龙鹰压低声音道:「当然是轻舟干的,没一点手段,如何保得住在大江的事业?」

武三思松了一口气,脸色好看多了,赞赏道:「道尊没看错你,说现时天下,能抗衡田上渊者,就只轻舟一人。轻舟从何处得来如此厉害的弩机、弩箭?」

龙鹰道:「是从大江联处得来的。」

武三思失声道:「甚么?」

龙鹰好整以暇道:「军方扫荡金沙帮,起出二十七张弩机、以千计的弩箭,高价转卖予轻舟。大相明白哩!是见不得光的秘密交易。」

武三思本身一向贪赃受贿,岂会计较,欣然道:「轻舟比我想象的更要了得。听石夫说,你到西京后第一个找的是个香匠,似是满腹大计。」

龙鹰道:「只是个初步的构想,要看你老人家的意思。以我这般的一个外来人,到各方势力盘据的京城打天下,将开罪很多人,如果大相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天轻舟立即离开。」

这叫他奶奶的以退为进,如非知彼,岂敢说出来,武三思一句「如此最好」,他将错脚难返。

武三思冷哼道:「有我武三思照顾你,怕谁?唯一顾忌是不可和韦家的人正面冲突,暗中较劲嘛!在所难免。」

又解释了韦家就是韦后的娘家,重点说出现时外戚党韦温、韦胥、韦捷等人物。

龙鹰道:「大相似不介意轻舟在京城大展拳脚?」

武三思道:「放手去做,我在各方面使人为你打点,看谁敢惹你?」

略一沉吟,问道:「听说你和田上渊在洛阳碰头见面。」

龙鹰点头应是。

武三思道:「你和他的关系如何?」

龙鹰二度压低声音道:「昨夜那小子来行刺轻舟,给我赶跑。」

武三思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龙鹰道出昨夜情况,总结道:「虽然罩头蒙面,又改变体形,我却认出他一双贼眼。」武三思长长吁出一口气,道:「田上渊终遇上对手。」

龙鹰一句不提宗楚客,由得武三思去发挥想象。

乘机问道:「大相清楚这个家伙的底细吗?」

武三思苦涩的道:「本来以为一清二楚,现在则变得有点糊涂。我还要赶入宫见皇上,这几天很忙,不过!定再与轻舟碰头说话。记着!干得漂漂亮亮,不可灭我的威风。」

回到西市,没想过的,弓谋在市门截着他。

龙鹰随他到西市内一间茶铺的角落坐下,点了茗茶,互相欣然审视,颇有旧日总坛内的时光,重现眼前的感觉。

时近黄昏,西市人流大减,茶铺将于日没时关门,铺内十二张桌子,只两席有客,包括他们在内。

弓谋回应龙鹰询问的眼神,解释道:「今次是奉香霸之命来找你,香霸看中我们的关系,认为我是最适当的联系人,兼之我被委任为因如坊对外的负责人,因利乘便,与鹰爷你过从密点儿,仍不启人疑窦。」

龙鹰道:「因如坊,香霸对『因如』两字,定有特殊的感情。」

弓谋道:「理该如此,因如即『因之如是』,这是我的看法。香霸现时与武三思关系佳绝,挟他的威势,不惜重金买下黄河帮在北里空置出来的物业房产,旧年开始动工,密锣紧鼓,准备下月初开张营业,届时当有一番盛况。」

龙鹰讶道:「向谁买?」

弓谋道:「是向陶过买的,黄河帮被宗楚客和田上渊,于官府和江湖两个层面上下夹击,难再在长安如以前般立足,最困扰的是官府方面的欲加之罪,兼之黄河帮因与北帮长年争斗,收入萎缩,出现财力上的困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下,索性变卖房产,换取钱财以应

付北帮,遂被香霸乘虚而入。听说成交的价钱,陶宏也感满意。」

弓谋的话,证实了迁都的主意,确出自台勒虚云的脑袋,故能早作部署。

然而迁都的好处在哪里?

换过任何人,肯定看不通,因不关乎才智,而是对台勒虚云的认识。

「小可汗」台勒虚云,立在其小汗堡凭高眺远的影像浮现心湖。

台勒虚云看东西,不但超越眼前正在发生的现实,远探茫不可测的未来,还看得比任何人更具视野、触觉。

他最忌惮的对手非是宗楚客、武三思、韦后之辈,也不是现时声势如日中天的田上渊,而是龙鹰。

如杨清仁成功攫夺皇权,篡位自立,几肯定招来龙鹰的反扑,因其兄弟符太认出杨清仁乃大江联的人。

此时,如帝京在洛阳,任台勒虚云如何自负,也晓得洛阳位处河洛平原,为四战之地,故只能与龙鹰的勤王之师正面决战,谁敢说有守得住洛阳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