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兴奋(第2/11页)

爱德华坐在酒吧的小包厢里猛喝酒。我的出现似乎使他觉得很意外。他站起来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去坐在他对面的长椅上。

“要喝杯酒吗?”

“我不会待太久。”

“泰勒,喝一杯吧,喝一杯火气会小些。”

“你火气有比较小吗?你干脆有话直说吧,爱德华。”

“当人家把我的名字叫得很难听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在生气了。你火气为什么这么大?是因为你的女朋友和那个医生吗?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马斯坦吗?听我说,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设计你的人不是我。他们做这件事根本没有经过我批准。我手底下那些人太急于求表现,他们擅自用我的名义做了这些事,所以你会认为是我干的。”

“干了这种龌龊事,你却连一个像样的借口都编不出来吗?”

“我猜你也听不进去。我认了,我跟你道歉。我们谈点别的好不好?”

我本来当时就想站起来走人了。我没有走,大概是因为我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着一种绝望的焦虑。爱德华还是老样子,浑身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优越感,却又刻意表现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因此在家里备受尊崇。不过,他现在已经丧失那股自信了。他口沫横飞地讲完了,陷入一阵沉默。这个时候,他却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不是摸摸下巴,就是把餐巾纸折起来又打开,或是拨拨头发。他第二杯酒已经快喝完了,却还没有开口讲话。也许他已经喝了不止两杯了。那个女服务生又绕了过来,还是一副愉快、活泼的模样。

他终于又开口了:“杰森会听你的话。”

“如果你有话要跟杰森说,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呢?”

“因为我没办法这么做,原因你应该很清楚。”

“你要我跟他说什么?”

爱德华看看我,然后又低头看看杯子:“我希望你去告诉他,关闭整个复制体计划。关闭的意思是,把冷藏装置关掉,摧毁里面的东西。”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觉得有可能吗?”

“我不是老糊涂,泰勒。”

“那你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儿子。”

“你现在才想到?”

“难道因为我们政治立场有冲突,他就不是我儿子了吗?你以为我瞎了眼,没办法把这两件事情分开吗?你以为我反对他,所以我就不爱他了吗?”

“我只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

“你什么都看不清楚。”他眼睛看着别的地方,好像在盘算要说什么。他又说:“杰森已经变成万诺文的爪牙了。我希望他能够清醒过来,看清楚怎么回事。”

“是你把他训练成爪牙的,你的爪牙。你只是不喜欢看到别人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鬼扯,你简直是鬼扯。我是说,算了,坦白说,也许你说得没错,我也搞不清楚,也许我们两个人都需要去做家庭心理咨询。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国内的大人物都被万诺文和他的复制体计划迷得团团转了。道理很简单,因为他的计划不花钱,可以用它来讨选民的欢心。反正死马当活马医,所以也就不会有人在乎这个计划到底会不会成功。如果已经束手无策了,那么世界末日也差不多快到了,所以,当整个天空着火的时候,大家的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不是吗?不是吗?他们把整个计划说得冠冕堂皇,好像是孤注一掷,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可是,说穿了,那只不过是魔术师变戏法的花招,目的只是为了哄哄那些乡巴佬。”

我说:“你分析得很有意思,不过……”

“你以为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跟你讲一些好玩的分析吗?如果你想跟我辩,你应该问一些实质的问题。”

“比如说?”

“比如说,万诺文究竟是什么来历?他是谁派来的,到底有什么目的?不管电视把他说得有多神,你真以为他是小人国来的甘地,你真以为他那么清高吗?他会到地球来,是因为他对我们有某种企图。从他来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有企图。”

“他想发射复制体。”

“没错。”

“那有什么不对?”

“你应该问的是,火星人为什么不自己发射?”

“因为他们不能代表整个太阳系,因为这件事攸关整个太阳系,他们不能擅自采取行动。”

他翻了翻白眼:“泰勒,那是表面上的理由。谈什么多边主义、国际合作,谈什么国际礼仪,这跟说‘我爱你’没什么两样,目的就是为了快点骗到手上床。当然啦,除非他真是天使下凡,到地球来拯救我们脱离恶魔的掌握。你相信吗?”

其实,万诺文自己也一再否认,所以,我也不能反驳爱德华。

“你应该瞧瞧他们的科技。这些家伙搞尖端的生化科技已经搞了差不多一千年了。如果他们真想把那些迷你机器人送上太空去,他们老早就动手了。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动手呢?撇开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谈,我们要问的是,为什么?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们怕假想智慧生物会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