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难舍难离(第3/5页)

女人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叹了口气,继续说:大娘,我们俩年轻那会儿呀,没想过要孩子。过了三十岁想生了,又一直没有动静,就这么七拖八拖地给耽误了,到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是我有问题。

女人说到这儿,那男的已经悄悄地躲开了。

女人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我叫谢红,在山水市的中学当老师,我们家那口子叫刘冰。他可喜欢孩子了,一看到孩子就迈不动步。后来,我们就商量干脆抱个孩子,我们就到这儿来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女人:那你们怎么跑这么远?在山水市多方便。

谢红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我们家那口子怕在家门口有麻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万一以后人家变卦了怎么办。这家医院我表姐在这里当护士,我们就到这儿碰碰运气,看有没有送孩子的,就是花些钱也行。大娘,您以后帮我们留心点。

她不置可否地望着眼前这个叫谢红的女人。女人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很精致,说话、做派也像个老师的样子。

正在这时,产房的门开了,护士走了出来:谁是华子的家属?

她急忙站起来:这儿呢,我是。

华子生了,是个男孩儿,母子平安。

护士说完,就又进了产房。

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叫谢红的女人看着她的表情,有些疑惑地问:儿子在哪儿上班啊,他怎么没有过来?

从山水市回来,华子就因为意外的摔跤早产了。她还没有来得及从失去儿子的悲痛中走出来,就又赶上华子生孩子。她被一连串的事击蒙了,完全是靠着一种精神的力量在支撑自己。

谢红在这个时候提到儿子,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捂着脸说:看你是个好人,我也实话告诉你,孩子他爸几天前就不在了。

谢红叹口气,握住了她的手:大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也就是在几天前,张桂花又专门去了趟华子生产的那家医院。不知为什么,自从上次和谢红夫妇在医院见过一面,她就再也忘不下他们了。在得知春来生前欠下那么一大笔债后,她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了。她鬼使神差般地又来到了那家医院,来到产房门前。

这时,正好一个产妇被推了出来。产妇的家属忙凑上去,激动地问这问那。谢红夫妇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谢红的眼睛早已经湿了,她的丈夫小声地劝慰着。

她恍恍惚惚地走过去。

谢红看见她时惊讶极了:大娘,您怎么过来了?

她愣在那里,半晌才明白过来:我没事儿,就是过来看看。

她在医院里转了一圈后,走了出去。

一早,张桂花抱着孩子走出家门时,把孩子送走的念头便在心里滋生了。而跨进医院大门的那一刻,这个念头就像一株疯长的野草缠绕着她。

孩子经过医生的诊断后,正静静地躺在那儿输液,她的心也稍稍安静下来。趁孩子输液的工夫,她去了一趟产房,产房门前聚集了一些家属,正焦急地等待着。

在那里,她并没有看到谢红夫妇。

她从楼上的产房走下来时,一眼看到了人群里的谢红夫妇。两个人手里拎着提包,一副要赶路的样子。

谢红看见她,怔了一下,但还是走过来打招呼:大娘,您怎么一大早就来这儿了,是不是孩子病了?

她颤着声问:怎么,你们这就要走?孩子要到了吗?

谢红神色黯然地说: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我先生是请假陪我过来的,也不能耽搁时间太长。我们现在就回去,等寒假的时候再来。大娘,您多保重,我们得赶长途车了。

谢红说完,还冲她招了招手。

就在这时,她终于下了决心,冲谢红说了句:你们等等。

谢红停住脚,她的丈夫刘冰也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她。

她向前走了两步,冲两个人清晰地说着:我把孙子送给你们,你们要不要?

谢红和丈夫吃惊地望着她。

我没有说胡话,我孙子就在这儿输液呢,他发烧了。这是小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红先回过神儿来,她一把抓住张桂花,激动地说:大娘,您说的可是真的?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丈夫刘冰走过来,望着她,颇为冷静地问:我记得您说过您的儿子不在了,可孩子的母亲还在啊!她能答应吗?

她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他们:这你们就不用管了,我是孩子的奶奶,我说了算。你们如果想要,等一会儿就把孩子抱走;不想要,我就再找别人。

大娘,我们要。谢红忙不迭地说。

看着谢红夫妇,她缓缓地从兜里拿出怀来的出生证明,递给谢红:这是孩子的出生证明,上户口时用。我们还没来得及给孩子上户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