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处理(第3/4页)

邱豪杰看到邢指导员时,仿佛见到了救星,把眼前的纸笔往前一推:老邢,你文笔好,这次的汇报还是你来吧。

邢指导员坐在邱豪杰对面,手托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说:老邱,我知道你为什么写不下去。

邱豪杰抬头望着邢指导员,嘶声道:刘春来和李林是咱们中队最优秀的士兵。

说到这儿,他说不下去了。邢指导员也难过地低下了头。他们都知道,写报告不能不写这次失败的责任,说到责任,刘春来和李林自然首当其冲,毕竟老孟是从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走的。不管这报告多难写,关于对刘春来和李林的处分是不可避免的,家有家规,军有军法。

关于对两个人的处理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两天以后,一种更为不利的说法在中队悄然传播着。

几个战士在洗漱间里洗脸,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乖乖,听说五十万呢!另一个说:那么多钱,得用什么装啊?有人就说了:你老帽儿吧,现在的钱不用点现金,往卡里一存就行了。

这时,刘春来和李林端着脸盆走了进去,说话的战士立刻噤了口。两个人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一头雾水地望着眼前朝夕相处的战友。回来以后,两个人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不愿意见人。刚开始,战友们轮流着前来劝慰,一只只手重重地拍在他们的肩上说:这次是马失前蹄嘛!没关系,你们俩以前立过那么多次功,就算将功补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面对战友的劝慰,他们只能感激地笑一笑。战友们走了,他们的心依然沉重着。战友可以轻描淡写地劝慰他们,然而,这次押运的失利,对他们来说毕竟是一件耻辱的事情,这是他们的失职。他们高兴不起来,但战友的劝慰还是让他们感受到了一份友谊。

此时,正在有说有笑的战友见俩人进来,便噤了口,冲二人尴尬地笑笑,就陆续地出去了。

两个人当时也没有多想,冲战友的背影点点头。刘春来刷完牙,就去洗脸,然后犹豫着又把牙膏挤在了牙刷上,他冲李林说:我刚才没刷牙吧?

李林也恍恍惚惚地望着他说:可能刷了,也可能没刷。

刘春来就把牙刷放进了嘴里,李林也跟着又把牙刷了一遍。总之,两个人头重脚轻地从洗漱间回到了宿舍。战友们已经上床了,但仍有人在议论着:你们说,这事能是真的吗?另一个说:人心隔肚皮,不好说。还有人说:我觉得八九不离十,要不然老孟怎么能跑出去?咱们也押过犯人,咱们的犯人咋就跑不掉。

刘春来和李林走进来时,听到人们议论的尾声,仍没听出什么来,只觉得脸红心跳,然后就心虚气短地上床睡觉了。

直到又一天的傍晚,三班的同乡赵为民把两个人拉到中队外的一片小树林,急赤白脸地说:你们知道全中队的人都在议论你们什么吗?

刘春来和李林睁大眼睛,神色紧张地望着眼前的赵为民。

赵为民低下头,看着脚下的一块土坷垃:你们到底收了老孟多少钱?

两个人听了赵为民没头没脑地问话,就怔在那里,他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不明就理的样子。

赵为民看着他们,猛地就把俩人抱住了,真诚而坚定地说:你们要真的拿了老孟的钱,就给组织退回去吧。组织要是调查出来,这可是犯罪呀!要坐牢的。咱们是同乡,我才这么劝你们。

刘春来和李林直到这时才清醒过来,他们抓住赵为民的胳膊,异口同声地说:你说什么?他们以为我们收了老孟的钱,故意把他放跑的。

赵为民点点头:听说这事是从毒贩的嘴里说出来的。上次和老孟一起抓住的那几个犯人也打算收买公安来着,据他们交待,老孟肯定是收买了押解人员,否则根本跑不出去。

两个人听到这里,头上如同响起无数个炸雷,轰轰隆隆的巨响从此震撼着他们整个的生命。

他们几乎跑步冲进中队的会议室。中队长、指导员还有几位排长正在研究关于两个人的处理意见。两个人忘记了喊报告,就一头撞进了中队部,所有的干部都吃惊地看着他们。

刘春来涨红了脸说:中队长、指导员,我们没收逃犯那五十万。我们真的没收。

李林也说:我们要是收了逃犯的钱,你们就枪毙我们。

中队长就站了起来:支部正在研究你们的事,你们收受逃犯的钱只是传说,我们要的是证据。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轻易下结论的。

邢指导员也说:你们先回去吧,对你们的处理意见一定会有的,中队说了也不算。我们还要报请支队批准,因为这次逃跑的犯人是重犯,公安机关为此跟踪了十几年,所以,我们还得听取公安机关的意见。你们回去吧,上级有了处理决定,我们会找你们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