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2页)

杜若已经被连夜提审,无论怎么审问,她都咬死了称箱子不是她的,更不知里头装着什么东西,翻来覆去几句话都是在拖苏婉莹下水。

“爹,我进来了。”苏杳杳的声音自书房外响起。

“进来吧。”苏将军棱角分明的脸瞬间柔和下来,见她推门而入,拖了张椅子放到座位旁,“快过来坐,累了吧,瞧你这满头大汗的。”

苏杳杳警惕地看了眼身后,反手关上房门,在苏承业旁边坐下,“不是累的,是吓的。爹,我有事同你说。”

苏将军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袭来,昨夜女儿这么说的时候,就出现了官银。

“你说。”

苏杳杳将声音压得很低,“今早六六在凝霜院刨出一个箱子,女儿打开看了看,里头装的全是银子。”她指了指苏承业的手,“和这个一样。”

苏将军的动作僵了一下,凌厉的眉眼皱成了一团,“东西现在何处?”

“未免打草惊蛇,我让婉莹藏了起来,晚些您派人去取便是。”苏杳杳往苏将军旁边凑近,将早上发生的一切详述了一遍,至于宁双的出现,则暂且被她略过了。

苏承业听后久不言语,粗粝的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枚银子,半晌后终是开口:“这件事你别管了,爹会处理。”

为官多年,苏承业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战场上度过,明枪暗箭受过不少,朝堂上的暗潮汹涌他也不是不知道,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机,苏承业并不希望女儿过多地掺和进来。

“我不能不管。”苏杳杳摸了摸掌心的那条伤口:“爹,你听过一句话没有?身怀异宝,必遭人觊觎。您觉得,苏家最大的宝贝是什么?”

苏将军扯了扯嘴角,“不是你娘和你们兄妹三人吗?”

“我说正经的!”苏杳杳一把攥紧椅子扶手。

“是苏家军。”

“……”苏承业没再言语。

苏杳杳继续道:“这些银子出现的蹊跷,我怀疑皇上拨下来的那批军饷已经被人动过了。”不怪她多想,杜若房间内出现的官银量少倒也罢了,可紧接着凝霜院内便发现了那个箱子,这才是大头,若有人挑事,便是洗也洗不清了。

“听话!”苏承业表情沉了沉,语气难得严厉:“爹自有分寸,这件事你不许再掺和。”

苏杳杳双手用力一提,便听得“啪”一声脆响,扶手已经被她生生折断,“爹,女儿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不明不白的死第二次!”

寂静在瞬间蔓延开来,能听到风吹过门前竹丛发出的簌簌声响。

苏承业惊了一下,骤然色变,“你说什么?”

“女儿原本没有这么大力气的。”苏杳杳丢掉手中的碎木,认真道:“或许是上苍开眼,不忍恶人当道,就让我重来一次……”

苏杳杳絮絮叨叨的声音悉数变成了嗡鸣入耳,震得苏承业脑子里一阵阵发晕,作为一个军人,鬼神之说向来是无稽之谈,可从女儿的讲述中,又让他不禁产生怀疑。

“等等。”苏承业剑眉倒竖,“你方才说什么?”

“十八岁那年,我嫁给沈恪,婚后不久边境告急,沈恪牺牲,我自焚……”

“这不可能!”苏承业摆手,压根不信:“你怎么可能十八才出嫁。”在他心目中,自家女儿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刚一及笄将军府的门槛就差点被踏断,他虽然想,但决计不会留她到十八岁,凭白耽误了女儿。

苏杳杳神色低落下来,眼眶泛红连声音都有些哽咽:“因为清泽出了事,娘忧思过度也跟着去了。”

苏承业眼皮抖了抖,女儿再怎么胡闹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娘亲和弟弟开玩笑,难道说,这是真的?可为什么她会嫁齐王!

齐王是生的不错,但那个性子,绝非女儿良配,他不可能同意。

见苏承业半信半疑,苏杳杳掩住嘴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在这之前,皇上驾崩,由燕王继位。”

苏承业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话可不能乱说。”

皇上弱冠之年,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平日里连个风寒都不曾得,怎么可能忽然驾崩?燕王沈珏最号风雅,沉醉山水无心朝堂,又怎会受诏继位?清泽究竟是怎么出的事?自己的双臂、苏家军的完败……最主要的是,女儿怎么能嫁给齐王!

“如今有人提前发难,已经将刀驾到了苏家满门的脖子上,女儿担心重来的不止我一个。”苏杳杳拉住苏承业的胳膊,“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苏承业回神,看着眼神坚定的女儿,心中无比复杂,“俏俏放心,爹一定护好你们。你先回去吧。”

苏杳杳鼻子一酸,尤不死心,“爹……”

“……”苏承业默然,过了好一会才道:“不吃饱哪来的精力跟着我去查看,且现在人多目杂,不是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