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第2/8页)

老严摇着头递上货单。

“柱子叔!原料能跟上吗?”

“赣州那边的原料商说,最近腈纶和尼龙都缺货,叔在催呐!”

“我们跟你们厂长是老乡!你快叫他出来!”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

陈江河闻声诧异地向门口望去,被柱子一把拽到角落。“准是冯大姐她们来讨货,你别露面,我豁出这张老脸,出去帮你挡住!”

“还是我去吧!”陈江河快步走出车间,冯大姐等人正跟拦着的人吵嚷。陈江河挤出笑:“冯大姐!”

冯大姐忙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江河!见你一面可真难呐!”

陈江河微笑:“今早我叫他们给你们留了一批货,怎么还不够吗?”

冯大姐摇头:“不是不够,我们要退还给你!”

陈江河愣住:“什么?这批货有问题?”

大家围拢过来,冯大姐认真地说:“刚刚在电话里,你金水叔把我们狠狠地骂了一顿,说你生产的紧俏货,基本上都让给了我们,使你的订单完不成,人家要退单子的,还要你赔钱。江河,你的牌子刚刚创出,不容易啊。我们义乌挑货郎有句老话,叫进四出六,上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想想人家。我们也不能光想着自己赚钱,也得多想想别人,要给对方留住盈利空间。这些年,你帮大伙赚了不少钱,我们不能这么没良心耽误你做大事。江河,这批货我们不拉了,留着先发给要紧的地方去。”

陈江河百感交集说不出话,老严也感动得落泪了。

送别冯大姐,陈江河马不停蹄来到了原料厂。

“刘厂长,感谢你大力支持!等这批腈纶和尼龙到位,我请你们喝酒!”柱子在一旁陪笑。

“放心吧,陈厂长!我跟你柱子叔交情深着呢,这次你又亲自来一趟,我们能不发货吗?”刘厂长热情地拉着陈江河的手。

陈江河与柱子相视一笑,并肩走出厂外,他心中的石头落地了,又想起什么:“柱子叔,我们可不能玩邪门歪道,你送礼了没有?”

柱子一脸正气:“怎么可能!你叔是那样的人吗?咱玉珠牌的袜子那么畅销,用他家的原料是给他长脸!”

陈江河笑起来:“柱子叔你先回去。正好出来了,我去看看老朋友。”

陈江河摆手远去。柱子鬼鬼祟祟地转身,又往原料厂方向跑去……

陈江河远远地就看见了小木屋,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近了,越看神情越诧异。

过去那些难忘的岁月啊,让它变得模糊些,让它随流水逝去吧!曾经的心动和心痛,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赵家庆坐在不远处的铁轨上,正拉起弹弓瞄准,将一颗颗石子打进窗户。小木屋已经破败不堪。赵家庆看见有人过来,连忙收起弹弓拖着废品袋靠上前。

陈江河透过空荡荡的窗户望进去,里面堆满了杂物和垃圾。“师傅!这家人呢?”陈江河用手指了指小屋。

赵家庆装作没事一样,打量着陈江河,眯起眼:“你是他家什么人?”

陈江河笑了笑:“朋友,好久没联系了,过来看看。”

“朋友?王大山三年前就死了,他老婆带着孩子早跑了,现在这屋子归我卖破烂用。你是骆玉珠朋友吗?你见了她告诉她,我工作没了,老婆也跟我离了,她可把我害苦了!”赵家庆眼圈一红,便哽咽起来。

陈江河吃惊地盯着赵家庆,看了看空弃的小屋,陈江河恍惚的心沉了一下,异常失落……

火车车厢里已经挤满了旅客,骆玉珠在站台上,瘦小的身体被挤压在人群中,胸前的大包用力顶住了儿子的背。她拼命地往前挤,想挤到两车交接处的大门口。可是,人太多,加上骆玉珠瘦小,根本没有任何缝隙可找,行动和呼吸都很困难。小王旭已经长大成了七八岁的少年,他被挤得脸红脖子粗,叫嚷道:“妈!我喘不过气了!”

骆玉珠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衣服已经湿透。小王旭趴在妈身前哭丧着脸:“妈,咱这趟车又赶不上了!”

骆玉珠撑地爬起,一脸不信邪:“钻窗户!”

小王旭熟练地找到一扇开启的车窗:“妈,这人少!”

骆玉珠将包裹放下蹲在地上,小王旭踩上妈的肩膀,用手扒住车窗。骆玉珠大叫一声:“儿子,钻!”随着骆玉珠咬牙起身,小王旭上半身已经钻进黑压压的车厢,骆玉珠用力推着儿子的脚直到全部塞入。小王旭艰难地伸出双手:“货!”

骆玉珠超人般甩起巨大的货袋,正卡到车窗:“儿子,往里拽!”骆玉珠用力砸着货袋边缘,将卡住的包一点点挤入窗户。

列车员远远地走了过来:“哎,干吗呢,窗户挤破了让你赔!”

骆玉珠眼疾手快,又将两个小包同时甩起,塞入车窗:“儿子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