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唯一人白首(第2/3页)

因为毕竟曾经和宏飞白有过冲突,不愿意上前相见,只打算跟在后面,护送他上山,就当还了人情,往后若是江湖道左相逢,彼此厮杀起来,心里也不需要有什么不忍。

宏飞白足足长啸了有盏茶时间。

先前,听得了这边儿动静,心中好奇的人只当作自己现在是个聋子,目不斜视地自官道上走过,不敢凑这个热闹。

王安风站在马车前面,看着失魂落魄的宏飞白往这边走了两步,然后转身回去,将地面上碎裂开的玉牌收拾了收拾,放在包裹里,背在身上,才又站起身来往过来走,脚步多少有些不大稳当。

王安风靠在马车上,看了一眼这十里无雪山路,轻声道:

“上山吗?”

宏飞白沉默了下,点头,声音沙哑。

“上。”

旁边马宏阔听得摸不着头脑,看了一眼宏飞白,突然想到一件事,道:

“你现在上山,是要找你们天剑门掌门?”

“我的属下查探过消息,你的师父和师娘现在也正在往天剑门这边的方向走,你可是先行……”

宏飞白抬起眼来,看向马宏阔,他本应该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年轻人应该有的意气风发,仿佛是历经了江湖风波的江湖客,气质沧桑落拓,声音沙哑,宛如给烟熏过,道:

“我师父师娘,他们在哪里……”

山河枪马宏阔被宏飞白的语气骇了一跳。

面上却没有露怯,对这个消息也没有打算隐瞒,这本来就不是甚么很大的消息,就算给他一打的胆子,他也不敢去打宏飞白师父的算盘。

天剑派除去了掌门的那一脉,还分有四座山头,从创派祖师的五名弟子传承下来,以天有五势,分有五种剑术,宏飞白传的是云雾之高,以剑术飘逸潇洒为上。

他师父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杀性十足的剑疯子,现在更是有所领悟的六品高手。

十个马宏阔捆在一起,扔进去。

也就是多出十个血窟窿的事情。

当下没有隐瞒,想了想,将手中的黑色大弓背在了身后,抬手折了一段枯枝,在被雪弄得干硬的地面上划拉了两下,弄出个让人看着头疼的鬼画符,指了指一处圆点,又笔直划拉了下,道:

“这儿是剑守镇,你知道的。”

“往北走上约莫三十来里地,就是了,但是具体在哪里,我的人并不知道。”

“就是这个消息,也是个外出弟子无意发现,并非是故意跟踪你的师父师娘,我们帮主不怕那两柄剑,但是马某人还不想这么早就被人摘了脑袋去。”

他说得理直气壮。

也很坦然。

宏飞白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鬼画符一样的地图,点了点头,沙哑道:

“多谢。”

马宏阔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脖子。

眼前这个前些时日还很稚嫩的天剑派弟子,现在却给他一种在江湖上闯了很久的味道,似乎面对的是和自己同辈份的人。

他摇了摇头,道:

“两个月前,你没有求前辈杀了我,我已经欠你一个人情。”

“现在人情已经还了,下次见面,我或许会请你喝上一杯,但是若我赤练帮和你天剑派厮杀起来,我也不会放水。”

复又看着王安风,抱了下拳,道:

“那么,前辈,在下就此便告辞。”

随后腾起身法,自山壁上攀缘而上,不见如何动作,已经跃了上去,随即听得了骏马长嘶的声音,远远去了。

这个时候,王安风突然想到了旁边那两匹被弄伤了的骏马,抬手轻轻一拍额头,面上罕见浮现一丝懊恼之色。

“糟糕,早知应该问马宏阔讨来他的马。”

“这样子距离那里还有百里距离,两匹马都受了伤,这下子可如何为好?”

宏飞白已经解开了两匹劲马身上的马缰和拉车的皮套,没了负重和束缚,这两匹马明显轻松了许多,能够站得稳,它们本来就是在大秦北地诸多邦国草原上肆意奔跑的马儿,野外受伤本是家常便饭,不至于说受了伤就活不下去。

最差最差,也不过是被人抓了去,养好伤,重新卖到马肆里,换来一笔银钱。

大秦的官道周围可没有什么吞得下劲马的野兽活动。

宏飞白将他师妹的长剑归鞘,背在了背上。

站在原本是马车车辕的地方,双手托住了马车,原本束缚在了两匹骏马身上的绳子一根一根捆缚在了自己身上。

这绳索原本是为了拉住骏马,最不济拉得也是青牛,是灰驴,总归是大牲口一类,所以就编得极为粗壮,足有六股细麻绳缠绕在一起,编成了寻常枪杆子粗细的麻绳,缠绕在了宏飞白的身上,有些滑稽。

王安风笑不出来。

宏飞白咬紧了牙,将这马车连着黑棺都承担在了自己身上,他自己身上伤势还没有好,又是个修内气练剑的内家剑客,从来没有修行过外门的功夫,拉动马车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可是他却走得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