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2页)

听到这里,李文斌三人已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明白了某些真相。

贺林轩苦笑一声,“也怪我自作聪明。本来想用激将法,骗他挨一顿打,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杀了牛。”

“那牛是贺大海杀的?!”

张河先叫出声来。

贺林轩点头,把手心已经出了汗的李文斌拽住,没让激动的他站起来。

轻吐出一口气,他平静地说道:“耕牛原本有人轮流看管,不过我有我的鬼心眼,贺大海却也有他的聪明法子。他骗那个守牛人说里长找他,自己帮他先看着牛。等人走了,他趁机将牛杀了。”

“只恨当时正是农忙,他提着牛头一身是血地来找我炫耀,竟没被别个看见。”

“而都说知子莫若父,里长一听守牛人的话,就知贺大海要闯祸。他顺着牛头滴下的血迹找过来,当下就把我扭了,堵了嘴送到祠堂,口称是我将牛杀了。”

“什么?!”

李文武夫夫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荒唐,实在、实在荒唐!”李文斌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他怎能如此卑鄙!”

张河也早就黑心肝烂肠子地骂开了。

“他儿子作孽竟然栽赃到你头上!实在可恨!这几年我看他给那些收税的差爷为虎作伥,还当他是被逼无奈,没想到,竟是良心都黑透了的腌臜!王八蛋!”

李文斌握紧贺林轩的手,心里难受极了。

“他竟如此污蔑你!若非你当年只是十二岁小儿,恐怕当场就被村民们打杀了!要不是天下大赦,又何止被关十年?必定老死在囹圄之中!他怎可如此草菅人命!”

张河道:“岂止如此!”

“那贺大海我是知道的,早几年被送到镇上私塾读书,又在镇上娶了哥儿,风光着呢。听说他一直赖在家里不事生产,二十七八岁的老童生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还总往花柳之地去,真真斯文败类!”

说着,他又想起今天让贺林轩送去的那半篮子鸭蛋,心中直骂他们也不怕吃了烂肠子!

“哼,也不知道这些年贪了多少银两,都能养着他儿子过风流日子了。这种人竟没趁早被收了去,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呸呸,罪过罪过!”

他一时失口,拍了拍自己的嘴,忙合手对着外头拜了又拜。

李文武也很气愤,但他见多了险恶人心,很快就平静下来。

当年,他这一条腿不就是这么被硬生生打断的么。

比起夫郎和阿弟,他已经学会对人世间的恶毒心肠沉默以对。

叹了一声,李文武说道:“恐怕还不止这些。”

“林轩入狱后,里长就把他家里的田产没收了。虽说是充公,可谁不知道现在是他夫郎家的兄弟在种着?那地可足有二十亩良田,恐怕就是没有贺大海杀牛的事,他也不会让林轩顺利长大,拿回这些田产。”

不是他把人心想得太坏,而是世风日下,平白滋养了一些人的狼子野心,也养肥了他们的胆子。

一次两次没有受到惩罚,他们只会一次比一次更狠,更毒。

贺林轩默然。

原主没有想到其中更深的利害关系,但也因为这件事变得孤僻激愤。

出狱后,面对村人的奚落和排斥,面对苦难的生活,他早不想活了,只想着用这条命和里长一家同归于尽。

他计划投毒,只是一直没攒够钱买□□而已,后来和李家定下亲事,才歇了这份心。

贺林轩伸手擦了李文斌的眼泪,说道:“好了,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这儿吗?”

李文斌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心寒。是非公道被如此埋没,强权罪恶欺人太甚!再这样下去,大梁百姓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张河道:“是啊,这日子是一年比一年难了。再这样下去,迟早逼得百姓造反!就算没人敢,北边的牧人国,西面的蛮国都看着呢。要是打进来,那些无辜将士岂非第一个要死?”

他说着,伏在桌案上哭出声来。

贺林轩意外于他会说出这样一番忧国忧民的话来,而李文斌兄弟也都红了眼睛。

李文武拍着夫郎的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对贺林轩说:“林轩不要见怪。”

“张家的父兄当年受我家里连累,被圣上放逐边疆。阿父兄长还有几位叔伯都驻守在北边和西域,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他便是想到都揪着心,何况是张河呢。

贺林轩没想到张家的背景这么大,还是这样的处境,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文武也不瞒他。

他说道:“我们祖上在江南李家,人称江南桃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