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第3/5页)

石天冬去香港后果然经常来邮件,不过言语规矩,都可放到阳光底下曝晒,跟石天冬个性差不多。有时是他做的点心,有时是他吃的美食,还有很多风景照片,甚至有他自拍照,看来他把treo玩得挺好。明玉也回邮件,不过没回得太勤。她有意识地在邮件中简单说说她在忙些什么,有时就像日记一样写上今天做了什么什么什么。明玉的工作量令石天冬叹服,他回邮中最先只能说些保重身体,别太操劳之类的废话,后来就能稍稍问几个问题。石天冬又不怕死地对明玉燃起希望。

而明哲回去上海后,没收到吴非消息,当然也没收到吴非的汇款。他估计钱被吴非扣住了,只得另想办法。可他另想了很多办法,却都是没用,不得不打电话给明玉。但明玉接起电话的声音就挺不良善,令明哲生出不妙联想。

“明玉,你那么忙,我长话短说。爸给我电话,说朱丽从上礼拜天起一直没回来。我问明成是怎么回事,明成说他也不知道,要我别管。你有没有时间找朱丽谈谈?”

这个消息倒是让明玉的眼睛瞪大了几秒钟。朱丽与明成吵架了?难得啊,这么亲密的一对小夫妻。但明玉想都没想,就道:“我与朱丽不熟,帮不上忙。还有什么事?”

明哲差点被明玉的话噎死,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很不能适应,需得好久,才道:“爸的房子已经付了定金,我手头有点钱,但是还差一点,吴非那边一直没给汇钱的消息,估计等不及了。本来想问明成借一下,可他们那样我说不出口。你那里有没有办法拿出七万,我发了工资分两个月还给你。”

明玉这回好好想了想,大嫂大概火大了吧,见大哥总是虎口夺食,索性到了美国就不理他了,还汇什么钱,大哥倒是想呢。至于问她借钱,那是不可能的,“大哥,你如果需要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是如果这笔钱专款专用拿去给爸买房子,我不借。我怎么给一步步赶出家门的你应该清楚吧?还有什么事?”

明哲气绝,好久说不出话来。

明玉自言自语地道:“你每个月还三万五,你税后收入那么高?你还了钱宝宝母子这两个月还怎么过?你怎么过?你还得给爸买新家具,那宝宝得苦上三个月。咦,大嫂要你这种丈夫还有什么用?大哥我看你也别管苏明成了,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房子可以叫中介办按揭,不够的钱你叫苏明成每个月打钱进去。好了,这件事解决,还有旧家具的事,不管爸要还是不要,你都清空吧,那个车库我下周准备卖了。”

明哲还是没有话说,黑着脸说声“再见”将电话挂了,他早应该知道,打这个电话是自取其辱,结果,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他反而听了一顿教训。而且,明玉也说吴非要他这种丈夫有什么用,丈夫难道只是用来管饭管穿管好日子的吗?夫妻难道不能同甘共苦一下,一起克服一下生活中的不顺?难道妻子只能供着养着?

吴非一直没接他的电话,电邮回了一个,说的是她请她的父母去美国帮忙,她一个人应付不了。为此她准备接手一个项目以提高工资,但这样会比较耗时间占精力。明哲当时气愤地想,女人,怎么都这么现实。回电邮说吴非做这个决定也没跟他商量一下,但他会跟她父母联系,帮忙签证。吴非回他一个电邮,说她不是七仙女,没法吸风饮露一文钱不花上敬老下育小自己还能魅力四射吸引老公,臭书生才有那么理所当然的幻想。吴非还说,签证不需他帮忙。明哲看了这电邮,眼前仿佛看到老婆孩子都如七仙女一样扑腾腾地飞远了,扔下他一个臭男人。

而明玉,比吴非说话更直接,更狠。这世道,女人是怎么了?怎么都没妈那样……明哲忽然想到,根据爸的口述,在爸的眼里,妈只有更不堪。在妈主持的家庭里,哪有男主人说话的分啊。那么,难道他错了?

但是,无论他对他错,周六房款的问题该怎么解决?他也是狗急跳墙了才找上明玉的,其实早知道明玉会拒绝,也知道不应该找上明玉。唉,怎么解决。

明哲想问舅舅借一笔,可是没有舅舅电话,问爸要来号码,舅舅却说,明成刚问他借了三万。明哲彻底没辙,而更拿明成没辙。

明成的两单生意中,其中一单的订货最好联系那个曾经被他一拖再拖,最后在妈妈去世时被愤而断交的路厂长。周经理给的两个鸡肋单子利润太薄,如果不找路厂长,压低运输成本,他会没有赚头,他虽然以前懒,可是会精打细算,这是他懒而不败的原因。他今天不得不硬着头皮转乘中巴到乡下去找路厂长。

明成抱着被爆脾气的路厂长冷落的打算上门拜访,没想到冷落超过预期。路厂长看见他就没好脸色,哼哼哈哈几声后便找个借口抽身去了车间。明成等了会儿,人没等来,却等到路厂长养在厂里的小狮子一样的狗进办公室徘徊。大狗垂涎三尺地围着明成打转,双眼充血,狰狞凶狠。明成想到藏獒之类的狗据说眼睛充血是发起进攻的信号,但又据说面对猛犬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办法,他一时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待原地全身冰凉。天下没有最糟的折磨,只有花样翻新的更糟的折磨。路厂长是恨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