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3/4页)

漆饮光脖颈上浮出隐忍的青筋脉络,喉结不断滑动,呼吸颤得就和水面不断摇荡的涟漪一般,“不会。”

沈丹熹弯起眼眸,凑过去亲了亲他颤动的喉结,“真乖啊。”

哗啦一声,漆饮光俯身将她抱到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大石上,抵在大石和自己之间,握住她的手腕,隐忍地颔首,“不过,我想你知道,我这只祥瑞,是为越将军而来的。”

沈丹熹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很可能会将我送上断头台?”

“这句话只说给你听。”漆饮光抬眸看了一眼东都的方向,“进入东都之后,我也没机会与你说话了,东都想要的祥瑞,应该不是一只能化人形,能说人言的玄鸟。”

“嗯,明日之后,你便只能是鸟了。”沈丹熹轻声呢喃,话语吞没在他压来的唇舌中。

余晖从天边散去,暮色逐渐侵袭大地,只余下骤急的水浪声响在林中回荡。

远处临时驻扎的营地亮起一蓬蓬火把。

柳珩之望向被围聚在中间的玄鸟车辇,转头望了一眼大营外的无边夜色,夜色的尽头有薄雾似的霓虹晕染在天边。

从这里已经能看到一点东都的霓虹灯影了。

晨曦初露的时候,有人披着一身晨露从营外骑马行来,朝阳斜射入营中时,一缕金光从朝光之中浮出,转瞬没入那被帷幔罩住的车辇内。

车辇内的火焰被一口吞下,帷幔下透出炽烈的金光,帷幔一角被风拂动得飞扬起来,露出底下凤鸟的轮廓,纤长的尾羽盘桓在车厢内,翎羽在朝阳下流淌着一片璀璨的五色华光。

帷幔落下,将凤鸟身影重新掩盖。

大军得胜而归,为明王奉上玄鸟,三日后,明王登上祭天台祭天请命。

在这百年的战乱中,大荣皇朝早已被天命所弃,这一位义军首领是新的天命所归之人,祭天当日,天生异象,金光刺破云层,投向下方祭坛,将祭坛上方的人罩于其中。

身披五色神光的玄鸟破空而来,翅羽上炽烈的火焰烧红了整片天空,凤鸣声从东都上空一圈圈荡开,声震千里,引无数百姓俯首参拜。

东都上空的异象,持续了月余,这样备受上天眷顾的惊人声势,将明王义军的声望推上了顶峰,明王趁着“玄鸟衔天命而来,归服天下新主”的声势,于东都称帝,定国号“晋”,置百官,立宗庙,昭告天下。

玄鸟成了新国的祥瑞象征,被绘于旗帜之上,奉养于栖凤台中。

秋日来临之时,沈丹熹再一次披甲出征,旧朝的势力分崩离析,新朝的版图不断扩大,安定下来的城池开始有了新的繁荣之相。

漆饮光见不到沈丹熹,但能听到不断传回东都的捷报,它安静地呆在栖凤台上,尽忠职守地扮演着国之祥瑞,等待着大将军重新还朝的那一日。

人间的四季鲜明,时间流逝无比清晰,在第五个秋日来临时,沈丹熹终于重回东都。

漆饮光分出一缕神识化作小鸟,振翅飞向城楼外,看着他的大将军一身戎甲,踏马而来,东都城门大开,百姓夹道而迎,万人空巷,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沈丹熹扬了扬头,目光精准地落在檐角的小鸟身上。

皇帝为归朝的将领举办大宴,酒过三巡,殿上倒了一大片,沈丹熹出来殿外透气,仰头看向那一座栖凤台。

听说,皇帝陛下把那一只祥瑞喂养地很好,足足胖了好大一圈。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丹熹回头,帝君对她笑了笑,无奈道:“阿玉,你想见他就去见吧,再不去玄鸟的脖子都要望断了。”

沈丹熹眼中流露出些许诧异,很快又释然道:“陛下都知道了?”

“差不多吧,朕收到过一些关于朕的将军和玄鸟关系非同一般的折子,自然是详细查一查的。”他说着微微叹息,“你和柳珩之都是怎么回事?难道在你们心中,我是那种疑心病深重之人吗?”

沈丹熹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当年他们三人并肩而战时,的确可以无所不谈,但随着明王走向高位,一些身份上的顾忌也在所难免,她和柳珩之都绝无冒犯君主威仪之意。

皇帝走来廊下,与她一同望向远处的栖凤台,说道:“天下已定,玄鸟也该重新归天了。”

晋朝初立时,新帝需要玄鸟这样一个祥瑞的象征聚拢民心,待基业逐渐稳固后,便开始逐渐削弱民间对玄鸟的信奉,它的形象可以留在晋朝的图腾中,但它的真身不可以长留。

沈丹熹离开之时,还能听到身后佩服的嘀咕声,“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忍得住一句话都不开口说的。”

栖凤台建在极为幽静之处,四面都不见楼阁,去往栖凤台要穿过一片林木森森的花园绿地,地灯照耀出一条蜿蜒的道。

沈丹熹没有叫人领路,独自往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