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才是错觉(第3/3页)

“不过什么?”

容兆不答,忽然飞身上前,不待众人反应,拎起那被押住的修士,一剑斩断了他身上的灵力锁,手上快速掐诀成印,两息之间,掌间带着捏出的法印猛击出去。

众目睽睽下,被击中后背的修士骤然瞪大双眼,剧烈咳嗽之后猛喷出一大口黑血,随即大张开口,通体乌黑的巨大蛊虫自他嘴里爬了出来。

周围皆是倒吸气声。

修士翻起白瞳,已人事不知,直挺挺地向前栽倒下去。

“这、这——”

萧如奉的声音打着颤,一眼认出这是噬魂蛊,但萧檀从未与他说过控制了天罗宗的炼虚修士,以萧檀的修为也绝无可能做到——他又惊骇又心虚,竟是一句完整之言也再说不出。

“这是什么?!”有人惊声问。

“噬魂蛊,”容兆镇定解释,“他被人种了噬魂蛊,操纵了神魂,所做之事皆非他本意。”

议论声四起,有信、有不信。

这样的解释显然不能平息南地众人的怒火,便有人问:“云泽少君的意思是,这人被人种了蛊,操纵他针对我们南地宗门,那种蛊之人又是谁?”

容兆回身,看向说话之人,视线掠过,停在了一旁乌见浒的脸上。

乌见浒开口:“我也想知道。”

容兆道:“我不知,我只知晓我师弟也是被人种这种蛊不成,落得修为全无、痴痴傻傻。”

“焉知不是你的一面之词,”那临沧宗的段荣冷诮,“说起来,自从那位奚少宗主出事后,莫华真人一直疑心是我们南地人做的,自那之后便四处搜罗识蛊之人养在门中,今夜之事难说不是他一厢情愿的报复。”

“段长老若要非议我师尊,至少拿出些证据,要不也难叫人信服。”容兆不急不缓道,心知这人因先前自己儿子的事恨上了元巳仙宗。

事情到此便陷入了僵局,种没种蛊、谁种的蛊、天罗宗要担多少责、事情如何了结,全都难算清。

南地众人咄咄逼人,东大陆这边其他宗门虽说想明哲保身,但被对方夹枪带棒地一顿乱打,也难免生出火气。至于萧如奉这位督守,用处没多少,加上他自己也做贼心虚,连和稀泥都和不起来。

容兆到后头便不再作声,只冷眼旁观。

夜已沉,即便是夏日,在这北地山间,夜风也带着十足凉意。

被山风吹迷了眼,他看着面前依旧争吵不休的众人,忽觉意兴萧索,悄无声息地退去人群之外,转身走下了天阶。

神识中却响起传音:“你现在就走?”

“回去了,”容兆没有回头,“不想看戏了。”

“你方才是在看戏?”

“那就当是配合你做戏吧,”容兆无所谓道,“怎样都行。”

“容兆,”那边的声音静默一息,“你又不高兴了是吗?”

“乌见浒,你做你想做的,我做我想做的,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不像你。”

这一次那头的沉默更长。

容兆停步天阶上,望向远方天际,大片浓雾、漆深似墨,一丝光也没有。

“你在看什么?”那人又开口。

容兆的目光凝住,轻声道:“看夜景。”

“这样的夜景有何可看的?”

“是啊,确实没意思。”

所谓良宵,终是假象。

却想起来的那日海上,他自漩涡暗涌中挣扎爬出,看到的那片风月。

或许那才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