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备战(第3/4页)

黑袍之下所穿的衣服早已破旧不堪,像是岁月久久侵蚀的废墟,肉体像是一具深埋在大地之下、数十年未曾见过太阳的尸体,晦暗的光彩透着一股绝望的颓败。

“我没有时间了,旧友。”

第二席伸出手,触摸着第三席的铁甲。

他的指甲也如同枯木一般干燥,毫无生机,在与时间的无尽抗争中落败。

第二席的手穿过了铁甲。

不,是那闭合的铁甲张开了。

伯洛戈摧毁了一具又一具的银骑士,但从未见过第三席的真身……许多人都未曾见过第三席的真身。

在秘密战争开始之前,第三席在国王秘剑中,就是一位极其神秘的存在,他总是以支配物的形式出现,以掩饰真身的存在。

少有人知晓他的真容,乃至更加详细的信息,唯一可以透露出来的是,第三席不止是一位统驭学派的守垒者,他在炼金术上也颇有造诣,是一位可以为自己打造支配物的炼金术师。

自分裂后,侍王盾卫使用的大部分炼金武装,都是由第三席亲手打造的,如今他所支配的银骑士也是如此。

胸甲向着两侧开裂,露出其下包裹的存在。

第二席悲怜地看着他。

那个东西占据了胸甲的全部空间,那是一个圆滚滚的肉球,皮肤阴暗湿润,体表坑坑洼洼,里面填满了病态的污垢,充满无法言述的肮脏味道,像是腐烂的肉块被绑在了一块,病变的细胞不断繁衍,呈现出一块又一块暗色的斑块,让人看了无不作呕。

在挤压在一起的血肉里,只能看到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一个漆黑的孔洞在独眼的下方,伴随着肉球的起伏,它也在微微扩张、闭合,那或许是他的鼻子。

第二席看不到他的耳朵,那东西应该也被臃肿的血肉挤没了,一张大而丑陋的嘴挂在独眼与鼻子的下方。

大嘴里满是褶皱和溃烂的伤口,似乎随时都会崩开。他的嘴不像是为了说话而生,而是为了吞噬一切。

第二席站在他身前,口腔内密密麻麻的、如同齿轮般的牙齿映入眼中,它犹如一台老式的大型工业机器,随时准备着将吞食之物彻底碾碎。

最让人恶心的,是他的身体分泌出一种古怪、粘稠的液体,这令人想起一些毒蛇或是昆虫的碾碎后的体液。

第二席对此并不陌生,印象里,有时候,他的身上还会有一些生长着的、与他的身体一样畸形的肉芽,在他身上爬行,纠缠,恶心极了人的神经。

他是一个被生命遗弃的可怜生灵,整个身躯看起来像是一个恶心的脓窝。

一个被诅咒的生命。

一头怪物。

一位被命运遗弃的畸形儿。

“旧友……”第二席轻声道。

其他人会厌恶、憎恶他,但第二席不会,在绝望之时,只有这团扭曲邪恶的肉球陪伴在自己身旁,对于第二席而言,他就是那圣洁的天使。

除了国王秘剑的极少数高层外,没有任何人知晓第三席的过去,他是一位天生的畸形儿,在母亲的遗弃后,又遭到了炼金术师们的折磨。

一次行动中,第二席解救了他的生命,那时他的四肢还没有退化成这副模样,他说要报答自己。

第二席并不在意,谁会期待一个就连正常行走都做不到的畸形儿?

直到他奇迹般地承受了炼金矩阵的植入,直到他不断地晋升,以这扭曲的躯体,成为了强大的守垒者。

直到选择与自己一起背叛,承受这漫长的痛苦。

“陛下……”

第三席尊称着第二席,他的独眼似乎在注视远方,仿佛在回顾生命的点滴,但也彷佛已经被岁月所迷失,寻找不到自己的坐标。

“你现在的样子真丑陋,”第三席评价道,“如同一个跌落了深渊、精神失常的腐朽干尸,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我曾以为我们会一直躲在这,直到死去,毕竟你总是那副沉默的样子,犹如一株枯萎的树木。”

永远地占据着自己的一方地盘,岁月荒芜,而影王也如一座凋敝的古树,直到被时间所淡化和消磨,矗立在寒风凛冽的角落里。”

“你对我感到失望吗?”第二席问。

“没有,”第三席说,“没关系的,如果是享受生命最后的宁静,我愿意陪你在这里荒废掉最后的时间,但如果说……如果说你渴望战争,夺回曾经的一切。”

铿锵的铁音再一次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又一具甲胄从黑暗里走出,它的涂装是绝对的漆黑,只有些许以太的微光显现,表示它正被第三席统驭。

“陛下,我已准备好了你的甲胄与剑。”

甲胄停了下来,它半跪了下去,后背的甲胄裂解开启,内部一片空白,穿插着电缆与输液线,密集的针头排布,像是在等待某人穿戴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