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看两人要干架,姚玉玲忙拽住汪新,让他跟她回去。汪新气哼哼说,是牛大力想打架。姚玉玲跑到牛大力跟前,问他是怎么回事。牛大力嘴笨,骂汪新不是人。汪新很恼火,索性放开了,说道:“玉玲姐,他因为咱俩关系好,不高兴了。”姚玉玲沉默片刻,盯着牛大力问:“牛大力,我跟谁好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牛大力气鼓鼓地说:“我是管不着,可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还拔刀呢!赶紧抡你的铁锹去吧!”姚玉玲不无讽刺地说,她拉着汪新离开。

话越说越僵,火越拱越旺,牛大力存心要汪新好看,发出了挑战。汪新也不甘示弱,让牛大力头前带路,找个地方比画比画。

这院里院外的热闹被蔡小年看在眼里,他暗想,都是一院子住着的哥们儿,得找机会化解一下。

眼看着两个人的火都拱了起来,就差要动手了,姚玉玲冲了过来,问:“你俩在干什么呢?”汪新和牛大力阴沉着脸,都没说话,姚玉玲接着问:“怎么都不说话?”牛大力指着汪新说:“你问他!”“问得着我吗?是你找茬的!”“那也是你心怀鬼胎,有茬可找!”

再说马魁家,自从领养了孩子,他们两口子的生活就更忙碌了。王素芳心疼孩子,做饭的时候,也把他背在背上。马魁回家看到这一幕,摇摇头说:“他都睡着了,你还背他干什么,多累。”“放炕上,万一掉地上怎么办。”

汪新不想让误会加深,矛盾升级,解释说,一个是他同学,一个是他同事,都有来往,不很正常吗?牛大力豁出去了,威胁说:“汪新,你心里装的是啥,我清楚着呢!告诉你,你要是敢耍流氓,害了别人,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你这话就过分了,谁耍流氓了!牛大力,你别以为仗着一身腱子肉,我就不敢动你,本人亮堂着呢!”“那你动我试试?”

马魁把孩子接过来,望着王素芳一脸疲惫的样子,心疼地说:“看把你累的,你跟他回屋歇着,我做饭。”“你做饭燕子不爱吃,还是我来。”“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上人儿了!”

直至马燕的身影彻底消失,汪新才回转身,却看到牛大力站在一旁,他的眼睛里有火光,冲着汪新说:“你还挺忙。”汪新惊讶地问:“哪儿忙了?”“一会儿小姚,一会儿马魁闺女,你都招待不过来了吧?”“牛大力,你这话啥意思?”“啥意思你自己清楚!”“我就算都招待了,跟你有关系吗?”“跟我没关系,可你这样做不正派!”“牛大力,你说话可得负责任!”“一身肉在这摆着,顶得住!”

还是母亲心细,王素芳告诉马魁,马燕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她心里有事。马魁立刻想到了汪新:“是那臭小子惹的?”“你没看出来吗,小汪一来,燕子那脸上就开了花;小汪不来,燕子就不声不响,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完了,这是中病了!”“还不是怪你,实在不行,就换个徒弟。”“还没到时候。”马魁说完,抱着孩子走了,身后的王素芳轻声地叹息。

马燕近乎小跑着离开,汪新喊:“道上注意安全,买完书,早点回家。”马燕没再回答,她是真的生气了。第一次,她感觉到了汪新的敷衍与逃避,这打击了她那颗爱幻想的心。

火车一路向南,又一路向北,火车载着一路天南海北的声音。

马燕快步往外走,汪新忙追了出去。到了大门外,马燕停了下来问:“不是不去吗?”汪新说:“送送你。”马燕气呼呼地说:“用不着!”

汪新巡查车厢时,看到一群乘客围成一团,瞧着什么,他探头望去。只见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小温州”,戴着墨镜,背着两个大眼镜架,里面装满了各色墨镜。被团团围住的少年,用带着温州口音的普通话说:“阿哥阿姐听我讲,讲讲墨镜哪里好,一二三四五六七,一讲就是一星期。精神气爽礼拜一;漂漂亮亮礼拜二;眼睛明亮礼拜三;工作顺利礼拜四;媳妇疼你礼拜五;囡子敬你礼拜六;吃好睡好礼拜日。”

马燕心里有气,质问汪新,没事就不能找他?汪新还想解释,马燕让他少啰嗦,陪她买本书去。汪新这会儿没空,家里还有洗洗涮涮的活儿等他干。马燕要帮汪新做,汪新忙找理由推托。马燕动了气,说不去拉倒。

小温州的声音好听,可他的口音东北乘客听不太懂。有人说:“温州的,小南蛮,这眼镜带色儿能看见道儿吗?”小温州说:“看不见道,我上得了火车吗?上不了车,你见得着我吗?见不着我,你还能买我的墨镜吗?”众人听了哈哈大笑。一个乘客说:“这小嘴嘎巴嘎巴的,说得挺好听,不给大家试试,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