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8页)

老陆严肃地说:“听见没?制服象征着咱铁路职工的精气神,人人都瞎改,那不乱了套了,统一制服还有啥意义?这次换发统一制服,上级领导非常重视,你这么瞎改,领导会怎么想?这马上就要评选文明列车了,往年都是咱们,今年也不能落后,可是小姚你看看,你这哪有文明列车广播员的样子?”

望着牛大力出手,票证贩子都忍不住了,好奇地问:“哥们儿,粮票都换成布票,不吃饭了?”

马魁说:“小姚,爱美不是坏事儿,可是这制服是咱铁路人的门面,可不能随便改。”

牛大力说:“有些事儿比吃饭重要。”

汪新忙解释:“能改,但不能随便改。”

“你这是有喜事,做新衣裳娶媳妇吧?”

汪新说,能改。他的回答让姚玉玲心花怒放,马魁不满地瞪着他。

“呵呵,差不多。”

老陆问汪新:“小汪,你们警服能随便改吗?”

“那恭喜了,回头有需要再找我。”

姚玉玲一听,高兴极了,得意地说:“本来就苗条。”

这一声恭喜,说中了牛大力心底的事儿,他捏着布票,很欣慰。

一会儿,老陆带人进来,姚玉玲挨个瞥了他们一眼,蔡小年愣头愣脑地说:“挺好看的,显得玉玲姐苗条。”

姚玉玲心满意足地和汪新离开了国营商店,到了大院附近,她止住脚步:“汪新,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见老陆走了,姚玉玲拿出一面小镜子,左右照着,小腰细细,前凸后翘,她非常满意。

汪新大大咧咧地说:“小事一桩,不用客气,回头你赶紧把衣服改回去,改肥点儿。说话就立冬了,衣服太瘦咋穿毛衣?”

姚玉玲这么一说,老陆一时也尴尬了,只好说:“我把大伙儿都叫来,让大家看看!”

“嗯!你说得有道理。”

“陆车长,您这往哪儿看呢?”

两个人说笑着,走到了大院门口,就看到牛大力在等着。

“这勒着个腰、包着个腚的,像啥样?”

看到姚玉玲,牛大力热情地上前,再一看汪新,有种被泼了冷水的感觉,问:“你俩这干啥去了?”

“不就改了几针,我穿着有点肥,不能改呀?”

汪新刚想张口说话,姚玉玲抢先一步:“牛大力,你有事儿吗?”

“你说咋地了,你自己照照镜子!”

虽然姚玉玲态度冷淡,可面对她,牛大力连生气都提不上劲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摞布票,憨憨地说:“姚儿,你不是找布票吗?我帮你弄了点,你看够不够。”

“咋地了?”

“现在不用了,汪新已经陪我把布料买回来了。”姚玉玲这么说,牛大力脑袋嗡嗡的,汪新也呆住了,忙说:“玉玲姐,你和大力哥聊着,我先回去了。”

等姚玉玲回到了机车广播室,老陆就跟了过来,指着她的衣服:“小姚,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

汪新说完转身走了,姚玉玲望着汪新的背影,权当牛大力是空气,往家走去。牛大力待在原地,他心空荡荡的,一片空白。

老陆的话音一落,大家纷纷鼓掌,人人有座,这是多么美好的期盼,再也不用两条腿站成麻木的两条线。在大家的热情中,姚玉玲拎着一把暖壶经过,老陆立即就发现了她的异样,确切地说,是她的制服出了问题。

秋夜,适合伤心。牛大力和汪新、蔡小年约在小饭馆,他们围坐在小饭桌旁,桌上只有一盘花生米和老白干。牛大力端起酒杯,咕咚一下喝了一满杯,咂摸着嘴。汪新看不下去,问道:“大力哥,你说你这是图啥?”牛大力嘟囔说:“你……你不懂。”蔡小年说:“你这么喝伤胃,吃个花生。”“大力哥,你给小姚凑布票,也用不着搭上半个月的口粮。这后半月,你吃啥?”汪新的这句话,彻底惊醒了蔡小年,他对汪新说:“该不会想吃我俩吧?我家没有余粮。”“我家也没有,有也管不起你。”

这时,老陆走了过来,说:“往后,咱们的火车越跑越快,线路越来越多,大伙上车人人有座,再远的犄角旮旯,也能瞅见咱火车头冒出来的烟。”

不管汪新和蔡小年怎么说,牛大力的心还是伤在姚玉玲身上,他质问汪新:“汪新,小姚凑布票改衣服,跟你有啥关系?你管这闲事干啥?”

“这个寓意好!”

“这咋叫管闲事?那人家找到我头上了,大家住一个院上一趟车,顺带手地帮个忙,咋了?”

“四个兜八道杠,代表着四通八达,所以咱们这制服又叫四通八达装。”

“顺带手帮个忙,顺带手找个对象,再顺带手娶个媳妇,你这手挺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