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论资排辈（第2/3页）

在学校，武继宁又来找家文。上次的英语笔记还了，这次来借数学笔记。家文还是慷慨借出，她看透了继宁的真实目的，但依旧给他留着面子。继宁是革委会副主任的儿子，家文不得不留点余地。“看好了？”家文问。

家文讽刺家欢，“老四，小小年纪懂那么多，学习没见你上心。”家欢道：“我不着急，反正排队，大姐过了是二姐，二姐过了老三，老三过了才是我。”

“很受益。”

家欢插嘴，“长大没用，长大之后还得能找个姐夫这么能干的才行，你找欧阳家那些混小子试试，嫁到南菜市新淮村，跟卖瓜子小糖还有搬运公司那些流氓地痞住在一起，还不如咱们家呢。”

“我数学最差了。”

家文道：“你不是已经长大了么。”

“那也比我强。”继宁很谦虚。

“我什么时候长大？”家艺惆怅。

“一会有事么？”

大姐有自己的家了。单独的房间，单独的梳妆台，单独的卫生间，单独的厨房，单独的客厅，一切都是单独的。家文、家艺坐在大姐的新床上。家欢和小玲在床单上打几个滚。

“没事！”继宁连忙说。终于等到了。家文要约他。

几个丫头深深沉浸在对大姐的羡慕中。

“老师找我，音乐老师，”家文说，“不过，我有个事想让你帮忙。”

又过了一个礼拜。家丽正式乔迁。选了个大礼拜日，妹妹们都在家，建国从武装部借了个车，又找了几个战士，连人带车，全都拉到洞山军分区武装部大院。热火朝天，搬东西，布置家具，一上午弄好了。老太太和美心去买菜，办了一桌饭，招待客人们。喝酒聊天，一直弄到下午三点。

“你说！”继宁十分积极。义不容辞。

美。这个女婿没白找。

“我大姐弄了点便宜菜，要让人去拿回我家，我刚好没空，你能不能帮着这个忙？”家文难得露出笑容。家丽现在在蔬菜公司混熟了，又是二级工，公司剩的“残次品”，一毛钱一大堆，她总乐于往家运。但现在她下班要往洞山军分区走，往家里拐不方便，所以叫妹妹们帮忙。

“准备好了，墙刷一下，就搬进去，现在都在区里仓库搁着呢。”建国依旧敦厚。又对丈母娘美心道：“妈，我和家丽商量了，缝纫机我们暂时也不会用，搁在家里还占地方，不如送给妈，物尽其用。”美心连忙嚷嚷着说那怎么好意思，但推了推，还是收下了。

“没问题。”

晚间吃饭，建国来了。常胜喝着小酒，问：“怎么样，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都准备好啦？”

“你有自行车？”

老太太问哪个欧阳。美心说就那个在淮滨大戏院门口卖瓜子小糖的老头欧阳。家里十个孩子。老太太想起来那人，她带孙女们去看电影时还买过他的瓜子。她怎么记得不是十个。刘妈说过。美心坚称是十个。不抬杠。

“我来驮，放心吧。”

这一片除了第一道巷子的老陈家生了七个，没有比她们家孩子多的。几个人谈论着家庭人数，美心道：“北头这边是少，南菜市新淮村那边就不一样了，好多家七八个，那个欧阳。”

“真不好意思，让你当一次白龙马。”

美心一抖床单，笑笑，“也是。”

继宁不失时机表达心意，“你要是唐僧，让我当白龙马也愿意。”家文依旧大大方方，开玩笑应对，“我是女的怎么当唐僧。”

家丽微嗔：“妈你急什么，这后头还有五个呢。”

“那你就是观音菩萨。”继宁改口。

家丽说这也不是说想要就要的。老太太道：“既然搬家了，选个好日子，把这酒席摆一摆，该摆了，明媒正娶光明正大，总不能偷偷摸摸的。”美心道：“何止，撒出去的份子钱都不知道多少了，总该收收。”

“据说，观音菩萨最开始是一位男子。”

美心说得直白。家丽不好意思。老太太忙说：“对对，要孩子，年头要，年尾生，正好，生了孩子好过年。”

“那你就是王母娘娘。”

美心从外头进来，帮家丽洗漱的东西都包好了。家丽搬家，她还送了新被面新褥子新枕头。“还能老留在家里？建国该有意见了，正儿八经领过证的人了，说了半年缓冲早都过了，还不过人家的小日子，怎么要孩子？”

“我还没结婚呢，怎么就是王母娘娘。”

“女大不当留，”老太太叹，“再一样也不一样，洞山在山边呢，到咱们这，骑自行车都得半小时。”

“那是嫦娥仙子。”

家丽笑道：“又不是充军，不还在市里，不远，肯定常回来。”

“是说我嫁不出去？”

建国分了房子，在洞山武装部，一室一厅，三楼。在当时已算非常好的住宅。家丽正式搬出去。收拾东西，老太太落泪了。“养了这么多年，真走了，还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