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第4/5页)

“怎么走这条啊,黑灯瞎火的,都看不清路。”

从半个小时前开始,景致随意的一句话都让温以泽心惊胆战,他皱着眉,耐着性子说:“随便走的。”

“哦。”景致也没想太多,跟着他,但越走到后面越察觉到温以泽的急切,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的脑袋被冷风灌得如同冰浸,没有太多思考的能力,等上了车,车里的暖气蒸腾,她才缓过劲。

一缓过劲,那股熟悉的气味又飘进她鼻腔,景致的脑袋也转动起来。

“我们是不是要和蔡老板说一声,毕竟我把现场弄得一团糟,至少得赔个礼。”

温以泽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回去取衣服的场景,他心想,哪里还需要她道歉,现在恐怕是金凯之流满地找她,让她放过自己。

“不用了。”温以泽闷闷地说,然后让司机开车。

“原来你已经处理好了。”景致以为如此。

温以泽看着他,一时间难言。

身子底下的豪华SUV缓缓发动。

他想只要快点离开就好了。

景致微微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不想冻僵的手指在回暖的时候,自己毫无意识地点开了一个号码,她听到嘟嘟两声,低头一看,已经拨了过去,而且还拨通了。

再定睛一看这个号码,从尾椎骨升起一阵寒意,之后景致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那是程寄的号码,自从他离开后,一直都打不通。

所以这段时间里,她总有种买彩票的心理,有事没事就拨一下,在听到冰冷的女声后,景致就明白自己没有中奖。

可这回不一样。

她的耳朵十分热烫,“你看到他了?”

他确实看到他了,不仅他,全场人都看到了。

可能现在只有景致还不知道。

正如他当时轰轰烈烈的离开,回来也是如此兴师动众。

只是为了来找她吗?

温以泽从外面的长廊折返回去拿衣服,再经过大厅的时候就见到程寄坐在他们吃饭的桌子上,对面的金凯瑟缩如鹌鹑。

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但直到程寄也看向他的时候,温以泽就明白,他回来了。

在景致的目光中,温以泽沉默以对。

“停车。”少女的声音响破寂静的夜空。

*

SUV已经开出一段距离,但好在不算太远,景致穿着大衣和礼服在路上慢慢走,即使走得慢,两旁光秃秃的行道树也在往后退,她好像走在时光中。

让她不自觉想要去畅想过去的点点滴滴。

但那三年确实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三年,它隔离了两人,也隔离了往事,景致只想起一些模糊的记忆。

她一边想,一边心里发痛。

走到宴会楼下的时候,景致竟然内里发热,一点冷意也没有。

但再多的路,她却是走不动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找寻他的踪迹。

好像中考时八百米赛跑,只剩下冲刺阶段,景致蹲在地上,不甘心地打了那通电话。

也许是近在咫尺,信号很短暂就能传达,电话很快被接起。

“出来。”景致在听到他的呼吸声后说。

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等了三年,这种时候心情却出奇的平静,景致抬头,那天的月色十分好,明亮彻骨,夜空幽蓝。

身后是繁杂的音乐,身前是寂静的空地,景致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循声望去。

那棵犹带青绿的桂树下转出道影子。

清瘦的,纤薄的,像是繁华到落寞的孤寂,他的棱角凛冽,望向他的眉眼却是柔情,身上的黑色大衣压沉沉,让她鼻子发酸。

但到了一锤定音的时候,人是越镇定的。

景致蹲在地上,仰头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机场过来不到两个小时。”程寄说。

景致又问:“过来干嘛?”

“给你教训些人。”程寄笑说,“谁让他们这么不长眼,惹你不高兴。”

他站在不远处,风倦携着他低沉的声音,勾挑着蠢蠢欲动的念想。

景致已经在忍了,可是骂他的声音一出口,她的气息就开始波动。

那是火山喷发前的震动,没人抑制得了。

景致骂他:“谁要你教训了,谁要你了!”

越到后面,越泣不成声,满声的委屈。

程寄心头微动,朝她走来,软着声音说:“吱吱,我回来了。”

景致第一次见到程寄的时候,是在一个秋天,恋爱的寂寞季节。

他像一座雪山巍峨,不为人所动。

浮现在景致脑海中的就是风吹过青青的霁麦,水纹似的麦浪滚滚,向外扩散,她走到山脚,见到麦浪一直延伸到雪坡。

她沉醉于雪山的清冽。

月光照耀,满山晴雪,月照银山。

她的雪山,坚定地向她走来。

“吱吱,我把你的心也带回来了,这三年,你有让人住进去吗?”程寄紧紧地把她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