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8页)

“是啊。”琼夜笑道,“方圆数百里,怕就是塔县最热闹了。一来是因为酥油花会,二来嘛,明淮哥哥,你可见着山上的普渡寺了?”

裴明淮来的时候,确实见着山上有一寺庙,规模甚大,半个山都是僧舍,怕是有数百僧众之多。便道:“见着了,这普渡寺可不小啊,怕是有数百僧众吧?”

“有上千呢。”琼夜笑着道,“这附近最大的寺庙便是普渡寺了,里面的澄明方丈最得人敬重,旁的寺庙想来诵经学法的僧人也多了去了,来来往往,香火可旺得很呢。都是当今天子重尊佛法,连塔县这边陲之地,一样的是佛法昌盛呢。”

裴明淮一笑不语,琼夜却叹了一声,道:“你要找的那雪莲花,与寻常的大不相同,只长在一处绝壁之上,连鸟儿都不到的。每年想去采摘的人,总要摔死几个。偶尔有得的人,拿回来,一朵能卖二十饼金呢。”

裴明淮也不禁咋舌,喃喃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琼夜却道:“明淮哥哥,你预备如何送回京城?此花一离了此处,便会枯萎,得用雪水一直养着,那雪水得不时更换才成。嗯,你跟孟伯伯说了,他自会安排。”说着以袖掩面,娇笑道,“孟伯伯这下可得开心了,终于有个大大的机会放在面前了。”

裴明淮问道:“你孟伯伯是谁?”

琼夜微笑道:“便是这塔县的县令了。见到你,还不出力巴结?”

裴明淮故意把脸一沉,道:“你也来取笑我了?”

琼夜笑着把碗推到他面前,道:“再不吃,粥都冷了。今天事情实在太多,我先走了,就不陪你去县衙了。”

裴明淮道:“你只管忙你的。”

琼夜走到门边,裴明淮一眼瞟到墙上挂的那幅画,叫住她道:“琼夜,那画……不知是谁的手笔?”

琼夜的肩头微微一颤,回过头来。裴明淮看她脸上现出哀伤之色,立时后悔不该问了。琼夜叹息一声,道:“是我娘。她……她已经过世了。她名叫柳眉,最喜欢画柳树。”

裴明淮道:“我记得那一年,你说你娘病了,要回老家将养,你爹偏又事忙,无暇分身,你得陪你娘一道回来,路上好有个照应。……原来令堂已经……”

琼夜垂头道:“蒙公主殿下的好意,不但准我回来,还赏了不少东西。可我娘那病啊……原本想着此处雪莲易得,回来也好治病,却还是……我陪我娘回来后,又赶着回京侍奉公主殿下,她走的时候也没能赶回来。”她沉默片刻,道,“明淮哥哥,我先走了。”

裴明淮记起昨晚之事,问道:“那丁姑娘的爹,可找到了么?”

“说来也奇怪,丁师叔一直没有回家。”琼夜秀眉深锁,道,“这么大雪天,他一个人,会到哪里去呢?”

裴明淮道:“他平日里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

“丁师叔一向不爱出门,要说去,也只会去山上的普渡寺。”琼夜道,“他很小就出家了,快二十岁的时候才还俗。普渡寺的澄明方丈是他师傅,丁师叔现在还是常常去看他呢。但我叔叔去找了澄明方丈,方丈也诧异得很,说丁师叔这段时间那么忙,怎会有空上山呢?”

她说罢,勉强笑了一笑,道:“明淮哥哥,你不必操心,我叔叔自会去叫人去找的。晚上,你记得来啊。”

琼夜推门走了,裴明淮心里更觉古怪。这屋子是琼夜之母昔年的住所,不足为奇,大约一时能找到的空着的屋子,又较为雅洁的,就只有此处。但那香炉中的手指,又是怎么回事?

裴明淮记起韩朗说的丁南断指一事,心想难不成他的断指,跑到了这香炉里面?最后摇了摇头,暗道他人的家事,又何须多管闲事?

正月十五。

酥油花会的那片空地,挤得水泄不通,满满的都是人。四周的老树虽说花叶全无,却装饰着各色花灯,饰满了花朵,自然也是酥油花了。虽是寒冬腊月,却真是火树银花,说不完的灿烂热闹。

绕着那场子周围,搭了一溜遮风的棚子,垂着厚厚的毡毯。塔县有头有脸的人,都坐在棚子里面,裴明淮被请到了首席,身旁还有一个位置空着。

那是韩明的位置,只不过,韩明哪里有时间坐下。

韩明裹着皮裘,虽冻得脸色发白,却仍是一脸肃穆之色,正看着爱徒付修慈指挥众画师把已“装盘”的酥油花搭上大花架。左首一个,是上花馆的花架,右首一个,则是下花馆的。仍然用锦绣帷帘给遮得严严实实,直到最后一刻,都要保持“神秘”,不肯轻易宣之于众。

他替裴明淮介绍那座上的人,历来酥油花会,都必得请出名的文人前来,担任评判,这回也不例外。

听韩明介绍那个人姓孔名季,裴明淮颇有些惊讶。孔季名气颇大,最擅花鸟,不想竟会远至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