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3页)

风雨交加,将寒意带入晋侯宫。

林华殿清扫干净,点燃熏香,依旧难抵潮湿。国太夫人索性将林珩留在南殿,方便他休养。

“明日我召国君诸妾,你正好见一见。”

“诺。”

林珩起身时有些急,不免又咳嗽两声。

“我会尽快遣人往越国寻药。谷珍医术过人,让他留在你身边,我也好放心。”国太夫人叮嘱道。

谷珍即是为林珩诊脉的医。

他出身越国,早年曾受国太夫人恩遇,随她一同赴晋,留在宫中多年。

林珩领受国太夫人好意,行礼后退出殿门,由侍人引路往偏殿休息。

行至廊下,林珩忽然停下脚步。

他站定在漆柱旁,探手接住一捧雨水,轻声道:“谷医,你可知费氏良药?”

“回公子,仆知。”

“相比你为我配制的药,药效如何?”

“仆不敢言高出一筹,但针对公子病症,仆的药疗效亦佳。”以为林珩担心药效,谷珍自然是实话实说,没有故作谦虚。

“既然如此,我有一事不明。”

林珩收拢手指,碾碎掌中的雨滴。视线移向谷珍,询问道:“谷医能配良药,不亚于费氏之药,为何不曾诊治父君?”

晋侯饱受头痛困扰,始终难以痊愈。

费氏不肯给药,谷珍身在宫中,竟然也不曾为他诊治?

未料想林珩会有此问,谷珍神情微顿,随即正色道:“回公子,非仆不诊。国太夫人曾令仆为国君开药,国君不愿用,仆也无法。”

林珩挑了下眉,似对这个答案并不吃惊。

“父君思虑甚重。”

难怪大母会是这般态度。

该信任的日防夜防,能用的妄自下刀,后果都是该受的。

“走吧。”

消除心中疑惑,林珩不再多问,转身走向偏殿。

在上京九年,他吃过许多教训,也从中学到不少。最先学会的就是伪装。他可以行事疯癫,但不能真成为一个疯子。

他的父亲却像是在反其道而行。

“茯苓。”

“奴婢在。”

“备好金玉,明日送给几位妾夫人。”

“诺。”

茯苓低声应诺,快步跟上林珩。

谷珍走在两人身侧,思及林珩方才所问,心中微微叹息。

自从来到晋国,他就学会明哲保身。在这座宫殿中,他唯一要效忠的是国太夫人。

公子珩为国太夫人所喜,他必定尽心尽力为其调养。

至于旁人……

谷珍垂下视线,眸光不曾有半分波动。

他本是越人,晋侯病重与否同他何干,讳疾忌医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