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零一七·夏(第2/3页)

“这儿怎么也不让进?今天检修? ”茅邈看了一眼屋顶绿色的琉璃瓦,疑惑道。

他下午还有节临时加的兵器训练课,早上去塔林的时候,顺手把上课要用的剑放殿里了。

杞无忧:“应该是,我来的时候看到达摩院也在检修。”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茅邈有些抓狂。

“你又没问。”再说清早路过这里的时候,千佛殿明明还开着,他哪知道会检修。

“哎,行吧,帮我看着点人啊,”茅邈无奈地搓了搓手,“我从旁边翻进去。”

“哦。”

月台的高度快要和杞无忧的身高持平,周边还有一圈望柱栏板,翻上去也很简单。茅邈刚一抬脚,忽听杞无忧开口:“那儿有个人。”

“操!”茅邈忙做贼心虚地收回脚。

顺着杞无忧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个身穿灰色休闲服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盯着路边的标识牌看了好长时间。隔了些距离,杞无忧看不太清他的脸,只依稀看见他略深的面部轮廓与深棕色微卷的头发,高挑的个子,好像比茅邈还要高。

“那是个外国人吧,是不是迷路了? ”茅邈问。

在这里见到异国面孔并不稀奇,少林寺名扬海外,吸引世界各地的人前来观光,还有不少外国人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学习少林功夫。

于是茅邈走上前,非常热心地用方言气息浓重的小学生英语和外国友人打招呼:“Hello,can I help you? ”

杞无忧无奈地也跟了过去。

男人看上去很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又因为肤色太白,衬得鼻梁上那几粒小雀斑格外明显。明显不符合亚洲人的长相特征。

此时临近正午,空气里微小的粒子跳跃飞扬,日光从银杏叶的缝隙里漏下来,落在男人的发梢上,为他深棕色的头发染了一层浅金,瞳孔颜色则是深邃的蓝,像一潭水。

他微眯起眼眸注视着来人,给杞无忧的感觉有点像师兄养的那只看上去很高冷的巴厘猫。

然而这位过分英俊的外国友人一开口,便令两人呆住了:“你们好啊。”

他的普通话发音字正腔圆,可比茅邈的塑料英语标准多了。

“两位……”男人眼尾微弯,看了眼两人的脑袋和茅邈身上的深棕色僧衣,停顿了下,“小师父?”

“不是小师父,我没出家啊!”茅邈局促地抬手想抓一下头发,结果发现头发并不存在。他是武校的俗家弟子,又不是少林寺的出家弟子。不知道这么解释外国友人能不能听懂。

男人应该是听懂了,抱歉地笑了笑。

“谢谢你们,我不需要帮助,我只是在看路标。”他抬手指了指,杞无忧看到他手腕上戴着腕表和一串……佛珠。

这外国人还信佛?

“噢──不客气不客气!”茅邈不是没见过会说汉语的外国人,但没见过汉语说得这么地道的外国人,难免对他多了些好奇,“你是混血吗?”

“嗯,我妈妈是中国人。”

“你爸呢?”

“挪威人。”

“那你从小在中国长大咯?汉语说这么好。”

“没有,我在挪威长大,”男人耐心回答,“我妈妈是汉语老师。”

“挪威?”茅邈一脸迷惑,他是九年素质教育漏网之鱼,初中地理学了个寂寞。

“在北欧,”杞无忧边说边拽了拽他的僧袍,“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能不能别在外国友人面前丢人了……

“没事儿。”男人笑容灿烂。他显然是个好脾气的人,并不介意茅邈过于旺盛的好奇心。

茅邈继续和外国友人攀谈起来,没几句就已经开始交换名字:“你就叫我小茅吧,这是小杞。”他拍着杞无忧的肩膀说。

“小毛,小齐,”男人点点头,“我叫徐槐。”

“哪个槐?槐树的槐吗?”

……

杞无忧终于不耐烦:“茅邈,你的剑还要不要了?”

“好好好,我去拿剑。”茅邈朝徐槐一笑,又向杞无忧比了个手势。

杞无忧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撇了撇嘴角,不太情愿地跟着他走到了月台下。两只手交叠并在一起,手心向上,小臂微微弯曲。

茅邈单脚踩了上去,脚尖在他手心一点,随后屈膝猛地跳起来,借着这股托力腾空跃起,连月台的栏板都没踩一下,便直接翻了进去,稳稳地站在玉白色的月台之上。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仿佛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场面,飞檐走壁,绝世轻功。

徐槐两眼放光,盛赞道:“好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就一装逼犯。杞无忧内心默默翻白眼,他对茅邈这种刻意为之的耍帅行为已经免疫了:“我也会。”

徐槐又笑着看他:“那你也很厉害哦。”

这种顺带着夸小孩儿的语气让杞无忧有些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