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4页)

许凤洲知晓他说的是实话。

若是知晓,无论怎么演,都会露出蛛丝马迹。

这事儿太子殿下连太子妃都没告知,就是担心戏不够真。

更何况他此次假装向圣人假意示好,圣人本就半信半疑,早就暗中派人盯着安乐公主与皇后殿下。

自古以来,但凡涉及到皇位之争,本就是将命悬在刀尖上,一个不慎,满门被诛,自然要慎之再慎。

他们这群人皆是太子党,而他的妹妹是太子妃,若是有朝一日太子不能为储,那等待许家的只有死路一条。

而他自己也已经着手为自己的妻儿留后路。

想来太子殿下那边也已经有所准备。

可眼前的男人倒也不必把命搭上去。

许凤洲道:“其实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又何必非要趟这潭浑水。”

“在她心里,家里人永远排在第一位,就连卫九郎都比我——”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接着道:“就算是我不趟这趟浑水,她也必定要趟。我是她的夫君,自然不会冷眼旁观。”言罢,抬起眼睫望着他,“你不必拿话试我。若不是圣人与江家,我与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我叔父也不会至今昏迷不醒,你焉知我心中没有恨。”

许凤洲摸摸鼻子没有作声。

眼前的男人仿佛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什么也瞒不过他,唯独在情之一事上堪不透。

他轻叹一声,“也不知你究竟喜欢她什么。她那个人,跟殿下完全相反,简直与陛下一模一样的风流性子,没事儿就爱瞎承诺人,害得不知多少人当了真,惹了多少风流债。卫九郎就不说了,那个萧承则,已经知晓是你将他弄去岭南,恐怕此刻心中恨你入骨!对了,我听说,前些日子国子监里头有个姓崔的少年,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安乐公主的坏话,他当场跟人打了起来,恐怕,必定是她招惹过的。”

许凤洲细数着谢柔嘉“种种风流的证据”,末了,道:“这也就罢了,如今她公然地领着一个男人在城中招摇过市,这你就都忍得!””

眉目似雪的男人不答,轻轻摩挲着腕骨处的紫檀木手串,抬睫望向窗外暗沉沉的天。

这会儿又飘起细密的雨丝,冷风裹着雨水的湿气一阵阵地往屋子里刮。

这个季节,江南,倒是极好。

*

“公主,您没事儿吧?”

文鸢望着面前自打从驸马府里出来后就沉着一张脸的少女,“可是驸马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谢柔嘉摇头,瞥了一眼外头黑漆漆的雨夜,道:“去靖王府。”

两刻钟后,马车在靖王府门口停下。

车夫去叫门,管家听说是她,忙亲自出来迎人。

谢柔嘉却并未进去,“阿昭呢?”

管家瞧着她面色不大好,忙道:“主子去见贵妃,临走前交代,若是公主来,可在府里头等。”

看来阿昭也已经知晓太子哥哥之事。

谢柔嘉瞧了一眼天色吩咐,“若是他回来,不必同他说我来过。”

正要上马车,文鸢低声道:“奴婢方才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咱们。”

谢柔嘉闻言不动声色地往后瞧了一眼。

可是她夜不能视物,也只瞧见浓稠的夜色。

她以为是裴季泽派人跟着自己,十分地不耐烦,“不管他!”

文鸢见状忙搀着她入了马车,待坐定后,见谢柔嘉面色不大好看,忙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手里,问:“公主既然心里着急,为何不等一等卫公子?”

“阿昭必定已经知晓太子哥哥的事儿,恐怕已经与江贵妃起冲突,”面色苍白的少女抿了一口热茶,待身子暖和些,缓缓开口,“他与江贵妃的关系本就极差,我若是开口,只会叫他更为难。且此事是江贵妃与江家所为,阿昭又能如何。”

文鸢轻轻叹了一口气。

卫公子为躲避江贵妃与圣人都已经躲到朔方去了,若是再与贵妃闹僵,恐怕再不愿回来。

*

皇宫。

未央宫。

一袭鸦青色翻领袍衫,容貌昳丽的年轻郎君一动不动地站在殿门口,听着背后灯火通明的宫殿里隐隐约约地传来女子的饮泣声,眉头皱得愈发紧。

大约过了半刻钟的功夫,他大步折返回去。

原本还坐在榻上抹眼泪的美貌妇人见他回来,忙拿帕子拭干净雪白的脸颊,哽咽,“阿娘不哭了,阿昭你别恼。”

卫昭冷眼望着如同菟丝花一样美貌柔弱的女子,嗓音沙哑,“贵妃已经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为何还这样不满足,非要搅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这一切都阿娘有何关系!”江贵妃刚拭完的泪珠又顺着脸颊滚落,“是他们两父子斗气!”

“真没有关系吗?”卫昭逼近一步,“裴温一事,阿娘敢对天发誓,与江家,与阿娘半点干系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