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好爱你”(第2/3页)

“等你毕业我就跟你求婚。”任惟看着他的眼睛,“领不了证,我们就办婚礼,我会给你一场最美好、最盛大的婚礼。”

应春和先是愣了愣,而后慢慢地笑了,轻轻地说:“我不要很盛大的婚礼的,只要是和你就够了。”

盛不盛大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个人是你。

答应了给任惟画画,可之后拖了很长时间都没画。倒不是应春和不想画,可若是让任惟坐着或是站着给自己当模特,画出来的效果太死板,并不令他满意。

他所从印象派,个人又重色彩,重光影氛围感,叫他照着人去画反倒失真,缺乏画面的鲜活度。如此一来,他只能是画画改改,改改画画,一拖许久,始终没找到满意的灵感。

任惟称他对自己太过苛刻,应春和反驳说自己这是慎重。

慎而重之,一如他对任惟的情感。

真正明确要画什么是在某一天的晚上。

凌晨三点多,应春和忽然醒了。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后,他起身从床上下去,立在窗边。窗外的墙面有一整墙的爬山虎,夏日里入目是满眼的绿意,到了如今冬日只剩干枯的藤,纵横交错,蜿蜒盘旋,好似外露的血管。

他摸到窗台上的打火机和烟,拇指刚划过砂轮,就听见卧室里传来响动,而后是任惟沙哑的声音,“怎么,半夜爬起来偷偷抽烟?”

应春和低低地笑了一下,刚窜出来的火苗被盖子罩住,叮的一声,“不抽了。”

任惟朝他走过来,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冬天太冷,头发没去剪,如今长度已经能用橡皮筋扎起来。应春和发质柔软,任惟平日里就很喜欢摸,尤其爱用手指捻着他的发尾玩,这下也不例外。

任惟捻着那点发尾,问道:“睡不着吗?”

黑暗里,应春和摇了下头,发尾因他的动作从任惟的手里飞了出去,“我,有点想家。”

上大学之后,应春和没回过家,一是来回路途遥远,路费昂贵;二是他的父母都已不在世,唯一的亲人外婆身体康健,整日和几个老姐妹吃喝玩乐,不需要他特地回去照应什么。

离开岛上时,是外婆送他上的船。

外婆给他带了一盒她亲手做的糕点,沉甸甸的,应春和嫌重,有些不想带。外婆看他一眼,老人的那双眼睛仿佛洞察一切,“带着吧,以后想吃吃不到了。”

应春和心里咯噔一声响,面上却不动声色,笑了笑,“怎么会呢?”

船快要开了,外婆看了看他,眼里隐隐有泪花闪动,拍拍他的手,“小和,以后不回来了吧?”

应春和一怔,这才意识到,外婆一直以来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懂,嘴唇微动,嗫嚅着:“外婆……”

“你不用说什么,外婆都懂。”外婆感慨万千地拍着他的手,温热干燥的掌心从手腕一直摸到指尖,“岛上的人都是这样的,你爸妈他们,命不好,没机会出去。我呢,人老了到头了,也不想出去了。你能够离开岛上挺好的,出去了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吧。”

“好好的,小和。”外婆的手摸上他的脸,掌心一片湿润,是他的泪。

任惟,北戴河,漆黑的夜,结冰的海面。

应春和坐在副驾,跑车呼啸着穿行于墨色的夜幕中,车前灯在这夜幕里迸出两条亮白的河流,流向东边的海岸。

全程三个多小时,车子停在北戴河的海边时,天已经蒙蒙亮。

任惟摁下开关,敞篷车的车顶玻璃打开,冷风哗哗地灌进来。而应春和不畏寒似的站在车座上探出头,第一缕日光正好落在他的头顶。

日出了。

旭日缓缓浮出水平线,映亮了沉睡的海面,海浪卷着冰轻轻翻涌。

潺潺的水声,粼粼的日光,流动着,跳跃着,一如应春和记忆中的海,记忆中的故乡。

他从中汲取到生命力,那生命力一点一点地浸透他的血管,仿佛是鱼回到熟悉的海。

“好看吗,应春和?”车内的任惟问他,声音里还带着微微的倦意。

应春和低下头,双手捧住任惟的脸,落下一个吻,答非所问:“好爱你。”

按说冬天的鸟类稀少,可那天他们运气很好,一吻结束时,有鸟从他们身侧飞过,长着漂亮的蓝色尾羽,浪一样跃过海面。

“居然有鸟。你刚刚看清了吗?它的尾巴好特别,是蓝色的。”应春和的目光追寻着那飞鸟的轨迹。

任惟也看过去,推测道:“可能他正准备飞去南方过冬。”

“那它有可能会路过我家,我家也在南边。”应春和顺着任惟的话想下去,很快,他就朝着那鸟飞去的方向招招手,“如果你经过一个叫离岛的海岛,替我在海边的沙滩上停留一会儿吧。”

替他看看离岛的海,吹吹离岛的风,再飞回来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