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到中年,遭遇了一场飞来横祸(第3/4页)

他又能如何?把觉空揪出来打一顿?和尚有资产吗?有银行卡吗?他那些庞大的家产,全部都交给秦玲玲了吗?情人要安顿,父母要安顿,老婆和儿子继承了巨额财富和公司,只有他这个陪着创业的老哥们儿被耍了。众生皆苦?错了,他们没有人苦,只有自己最苦·······老那转身走下山,腿沉得踉踉跄跄。

周日回到家,老那脸色铁青,像大病一场。沈琳以为他出的这趟急差太辛苦,紧着给他做好吃的。平日里无论多苦多累,老婆的手艺都是最好的安慰剂。此时老那却失去了味觉和嗅觉,吃不出任何味道,草草吃了两口就上床睡觉。躺在床上他又没有睡意,听着门外女儿在逗儿子玩,两个孩子发出咯咯的笑声。老婆压低声音训他们,小点声,爸爸那么辛苦,别吵他睡觉。接着是母亲的声音,小声地说着,“走喽,我们上那个屋去玩,不吵爸爸睡觉。”

她们都把他放在第一位,因为他是家中的顶梁柱。她们信任他,崇拜他,依赖他。老那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周一,老那开着车,一路胆战心惊,第一次对买了宝马感到这么后悔。要不是这辆车如此招摇,那帮人又怎么会紧追不舍?如果自己开的还是那辆电动车窗按钮坏了三个、雨刷器不喷水、一年一验的古董帕萨特,哭起穷来也会显得逼真。不对,他不用哭穷,他本来就穷。宝马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而已,老婆骂得对。

到了公司停车场,一切正常。上了一上午的班,也没有异样。越这么平静,老那越紧张,不知债主们在憋什么大招,又怕秦玲玲知道这件事。中午吃饭,精神快要崩溃的他叫着姜山和李晓悦一起吃饭,好像人多一点可以壮胆一样。饭桌上,他一股脑地把事情吐露出来。两人听傻了。

他问两人如果是他们摊上这种事,会怎么办,两人皆沉默。李晓悦纵是浑不吝的性格,也觉得这局面左右为难。不替正大阳光还债,债主们绝不可能罢休;走法律程序,也许法律会保护他这个空有名头的法人代表,但秦玲玲很快会知道此事。毕竟打官司不是一朝一夕能完事,而这帮人也不会放弃来公司闹事;还债,他又凭什么无缘无故地摊上百万巨债?

李晓悦分析一种可能:秦玲玲会看在老那是被王总骗了的份上,原谅老那。不如干脆跟秦玲玲坦白,然后去打官司好了。姜山摇头,正室们一辈子最恨的就是小三儿。秦玲玲不惜花钱送许意美出国,证明她有多么忌惮和痛恨这个女人。替老板注册公司偷偷养着许意美?光听就足以让秦玲玲熊熊怒火燃起。而老那是跟了王总十几年的哥们儿,说不知情?谁信?

姜山劝老那花钱消灾,人到中年,保住一份高薪工作不易。老那觉得有道理,可一想到要真金白银掏出来消这飞来横祸,又心如刀绞。姜山劝他,就当报王总的恩了。他这么多年来,也算没在待遇上亏待过老伙伴们。

李晓悦看着两个中年高管长吁短叹,心里想,没有一个行业的钱是好拿的。就像姜山和老那,平时位高权重,在公司大家姜总那总的叫着,是可以随意推开老板办公室说话的人,不知有多少人偷偷羡慕。其实刨开来看,内里一样不堪一击。大家都是打工仔嘛,打工,就是把灵魂卖给老板。无论挣多少钱,职位多高,都一样。

三人吃完饭,走到公司楼下时,突然有人大声叫了老那:“伟总。”

三人一看,赵鹏举靠在老那的宝马边上抽烟,另一只手里拿了个不知什么东西,向老那晃着,笑容满面。老那走近,发现那是个手喷油漆罐,神经又绷紧了。赵鹏举笑道:“红色的,和你这黑车挺般配的。你说,我在你车身上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好,还是“每一天副总那伟欠血汗钱不还天理难容'好?”

姜山道:“哥们儿,你要是真喷了,就是损坏他人财物,要负法律责任的。”

赵鹏举喷出一口烟:“新鲜啊,他欠我八十万货款不还,不用负法律责任。我讨公道,倒触犯法律了?”

老那绝望道:“那家公司其实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就是被人拿了个身份证去注册而已,你怎么就不信呢?”

赵鹏举突然举起油漆罐,嗞的一声,快速在老那身上喷了一下。老那猝不及防,大叫一声跳开。但黑色外套上已经被喷了一些红漆,黑红相衬,异常醒目。老那怒了,揪住他的衣领,举拳正想打他,突然身后秦玲玲说话:“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老那吓了一大跳,一回头,对着秦玲玲强笑道:“没事没事,我们闹着玩呢。”他放开赵鹏举,还特地帮他抚一抚被揪歪了的领子。秦玲玲也是出来吃饭,刚要回公司,见状虽然觉得怪异,却也不想多管,自顾自走了。赵鹏举看着她的背影,也悟到了,道:“她就是每一天的老板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