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回甘(第2/3页)

前不久才从会议室出来,邹洲依旧是那身深色的西装,鬓角带了岁月的痕迹,但常年在政商两界游走的气场,叫人不会因为几根白发而对他掉以轻心,他戴着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眼神严肃,不苟言笑,一直看着自己儿子走到离他较近的跟前。

邹鸢也进来了,眉头蹙着,似乎是不放心,也担心父子两人这些年的不和会让事态的严重程度进一步加剧。

“你和她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邹洲的嗓音低沉,眼神看着他,似乎只要邹风说一句不实的话,他就能一眼看明白。

大概是涉及他和夏思树之间,邹风竟然仔细地思考了两秒,才说出自己想的答案:“高中。”

话说完,邹洲将桌面上的文件朝他身上扔过去。

这里的温度不如外间温暖,带着些冷飕飕的凉意,这回邹风没躲,文件夹坚硬的立角脆地一声撞击在他的下巴颌处,磕出一个类三角形的伤痕,破皮,流血,但邹风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二哥。”邹鸢皱眉喊了他一声,人依旧端庄着,但面色不忍,还是走几步过去查看邹风的受伤的情况。

还不等她说什么,书房外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着的高跟鞋声,邹鸢回过头看,便见到了刚从佛寺赶到这边来的廖晚,素色旗袍的外面是一件及踝的羽绒服,似乎远道而来的带了寺庙中沉寂的香火味道。

见到人来,邹鸢下意识地转过身,看着廖晚过来的方向,照旧地喊了声“二嫂”。

而廖晚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对这个称呼有任何的回应。

“孩子是在这国内沾毒嫖赌了还是什么,用得着这么大动肝火?”廖晚轻飘飘地看了眼前方座位上的人,将脱下的羽绒服搭到了一旁的座椅上,嗓音还是不温不火:“学也在上着,至于你大老远的从京北回来跟我儿子动手?”

一句话既是撑腰也是提醒。

邹风不仅是他邹洲的儿子,也是她廖晚的儿子。

邹洲看了她一眼,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即便感情上就那回事,但家世又或是身份,婚姻维系的时间内,两人也算相敬如宾,对她的脾性也了如指掌。

留学相关的文件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毯上,邹洲只看了邹风一眼:“下周就给我滚去美国。”

“不去。”邹风只站在原地用舌尖抵了下受伤麻痛的伤口,语气同样的不善。

好似过来一趟就为了表示一下自己的决心,邹洲也不会把他绑架过去,说完,邹风谁都没管,直接转过了身,手插着兜,抬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

“要么你走,要么她走。”邹洲嗓音沉着,像是一早就知道了邹风的态度,也一早就想到了怎么叫他服软:“她的回国手续和身份证明是我办的,现在再把她直接送走,也是一样容易。”

“......”

因为这一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邹风的脚步不出意外地停了。

光线从邹洲身后的窗照在这个房间,他垂眼背对着他,明白是意思后,那几秒胸膛轻微起伏,拎着外套的那只手因为情绪的濒临爆发但又死死按压着而青筋暴起。

廖晚皱了下眉。

几秒后,邹风重新转过身,看向办公桌后方的人,从眉眼到整个人的身上覆上一层戾气,声音冷着:“威胁我,二选一?”

“嗯,就这个意思。”邹洲再次给他重复了一遍:“要么你走,要么她走,你自己二选一。”

他看着邹风,继续道:“也提醒你,她走,和你走去面对的处境绝对不同。”

......

从国内到澳洲,又从澳洲到南城。

夏思树似乎永远都在走那条最难的路,就为了提那两个破分,常常要被他生拉硬拽着才肯休息一会儿,现在竟然要因为和他在一起,国内一切化为泡影,又要去重蹈覆辙。

“你清楚的,我一向是说到做到。”从拿出夏思树做威胁,父子间能力与软肋的差距,邹洲就已经是这场谈判胜利者,他给了邹风最后一句强压:“就给你一天时间思考,过了明天,你们两个,一个都不要留。”

话说完,邹洲从座位上起身,准备直接走。

而只不过是短短思考了十几秒,也同样怕着这一天邹洲又做出什么其他斩草除根的举动或想法。

在邹洲离开这间书房之前,邹风喉结滚了滚,肩膀轻微地垮下,嗓音艰涩着,开了口:“等等。”

邹洲停住了脚,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看他。

“只能这样了?”邹风忽地低声问,垂着的眼睫动了下。

邹洲看着他。

半分钟后,邹风终于开了口,垂着眼,随着两个字的说出,那股沉郁的戾气更加重了些,但人却更加沉默:“不用思考了,我走。”

廖晚皱眉看着他的反应。

温良的兔子逼急了也要反咬,更何况她自己儿子从来都谈不上这两个字,怕即便是现在听话照做的走了,在美国也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