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 章(第2/4页)

“妖异门派?”

“嗯,我救他后不久,便有人来寻他,裴颜告诉我,他自幼便为那门派卖命,受他们训练,为他们杀人。他之所以会在雨天的树林里浑身是伤,就是因为他刚做完了一个任务。”

随着凤长夕的话,我脑中飞快闪过的无序又混乱的画面,有在黑暗的地牢里,“我”与十几个小孩拿着刀互相厮杀的画面。

有“我”带着浑身的血,平静的推开了地牢的囚门的画面。

还有刀光剑影中,“我”熟练的刺破敌人的喉咙,当他人滚烫的鲜血喷溅在“我”脸上时,“我”方才能感觉到几分温热,令“我”感知到心脏的跳动。

“我”似乎总站在血水里,身上黏腻的鲜血从未洗干净过,直到一个雨天,“我”又一次完成了任务,大雨冲刷着“我”的伤口,把他人的和自己的鲜血都冲走了。凤长夕为了治疗“我”,给我换了干净的衣裳。

一尘不染。

“九重天上的仙人本不该再管人间事。”凤长夕的话语将我的神智又从过往拉回了现在,“但那门派恶事做尽,我便将此事告知了同在人间的沈缘。”

我皱眉看沈缘:“你真是什么时候都在。”

沈缘笑笑:“常回人间看看。”

“所以你又动手了?又沾染了诅咒?那妖雰里是不是还有一部分是那门派里的人的?”

“一个邪恶的门派,不用我动手,多的是想斩奸除恶清剿妖邪的修仙门派。”沈缘指了指归来门主殿的方向,“那时候青阳还没有成仙呢,人间事,他能管。”

“是归来门清剿了那个门派?”我问,“那裴颜呢?”

“他无处可去,我对他的体质也感到好奇,便让他跟着我,多年来,我教他学医,望他能早日忘却幼时的苦难。行善,修仙。”

应当是有一段很美好的回忆的。

脑海中有郁郁葱葱的山野林间,裴颜背着竹篓跟着凤长夕边走边看,凤长夕总是看着地上花草,树上的枝蔓,而裴颜眼中,都是凤长夕。

日复一日,他从那双眼睛,看到了她的眉宇,又看清了她的五官,知晓了凤长夕皱眉与微笑的模样。也学会了叫她:“姐姐。”

但裴颜并没有改掉他的习惯。

在夜里,他会悄悄离开,在林间捕杀猎物,不是为了吃,只是为了杀。

他心中,好像有一块空缺的地方,只能用滚烫的鲜血才能捂热。

不久后,凤长夕发现了裴颜的“癖好”,她不能接受,便告诉裴颜:“万物生灵都很可贵,不可滥杀。”

裴颜第一次看见凤长夕严肃的脸,对他如此不悦的告诫,他立即便服软了:“我不会了姐姐,我会改的。”

他想讨好凤长夕,但表情不管怎么做,都不对,不自然。

然而凤长夕知道,他在认错,在害怕,凤长夕心软了。

“你一定要改。”

“我会改的。”裴颜道,“姐姐,莫生我气。”

“后来,人间一处城镇受了灾,镇上出了疫病,我便带着裴颜去了。”凤长夕说着,神色间露出了悔意,“我本该在知晓他滥杀山间生灵的时候,就戒备起来的。但我……”

凤长夕被裴颜骗了。

凤长夕带着裴颜去了城镇,这一次,裴颜眼中看见了许多的人,他都慢慢将这些人的人脸看清楚了,他看见了灾难里的喜怒哀乐,看见了生离死别,但他的内心无动于衷,他看着其他人,只像看着一张张面具,他学着他们脸上的哭笑,学得越来越像,越来越生动,终于学成了自己的“面具”。

他会跟在凤长夕身后,甜甜的叫“姐姐”。会在凤长夕开口之前做好她想让自己做的事情。也会在凤长夕疲惫的时候,共情她,安慰她,给她支撑。

裴颜对凤长夕的感情很难在正常人的情感中找到对应。他对凤长夕是病态的痴迷、执着、不可自拔。

他会对凤长夕说:“姐姐,第一次见,我还以为你在给我喂毒,给我施刑,因为从未有人想过治愈我。”

“多幸运,我能遇见姐姐。”

“姐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真想把心都给你。”

他说的,是真实的心脏。

但凤长夕以为他在比喻。她是真的心疼裴颜了。心疼他不同常人的成长,在黑暗中孤独支撑的日子。

如此十年,裴颜对凤长夕的热忱从未更改。

理所当然的,凤长夕对越来越成熟的裴颜心动了。

她心动于少年的“改过自新”,心动于他的温柔细心,也心动于他的朝夕相处日夜相伴,他们一同行医布施的少年,谈天说地。

可凤长夕不知道的是,裴颜对滚烫鲜血的渴望,从没有停止。

似乎只有用他人的热血,才能填充他空洞的心房,让他拥有在凤长夕面前“演戏”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