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3/4页)

葛氏冷笑道:“父母在,不置私产。还没分家呢,兄长的钱合该由君舅君姑来管,三个兄弟三房人都有份!”

老媪再叹气:“道理没错。可钱是程大人上阵搏来的,萧夫人一直跟在身旁,钱总是先过她手的。外头乱糟糟,到处打仗,谁还管这些规矩。就是现在,走出咱们皇帝管得住的这些个州郡,外头且还乱着呢。”

这时屋里一阵安静,想是两人都无话了。俞采玲一边耐心等着,心想原来这会儿外面还在打仗,也不知形势如何,一边心中催着,接着八卦呀,别停呀。

“如此,夫人就要取了四娘子的小命,是跟萧夫人置气么?”那老媪道。

葛氏冷笑道:“我原是想留下那贱妇的,谁知她那般心狠,宁肯留下孩儿也要跟着婿伯走!婿伯自是帮她,她手段了得,请了厉害的巫士来说谶纬,楞是把儿子们都带去了,只留下这么个女儿。没错,我是想教坏了四娘子,叫她脸上无光,可我没想要她命!”

听到这里,俞采玲心中也是冷笑。看来她就是没有父母的缘分,上辈子是父母离异,这辈子父母没离异,也还是把她给扔了。

俞母年轻时是插队的女文青,当初想娶她的当地青年不少,不乏拳头更硬势头更旺的,但俞母独看中了俞父,她很清楚过生活里子比面子重要,那些人整日领一帮兄弟吆五喝六,可家里没几斤存粮有个毛线用。俞父不同了,精明滑头,老母又和善。

俞母不满足只在小镇上当个会计,恢复高考后立刻开始复习,硬撑数年考上大学,还在大城市里分配到了一个前程光明的职位,更‘偶遇’了早年门当户对并‘刚巧’离婚的青梅竹马——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唯一的失算,大约就是生下了她。

这边厢俞采玲思绪有些远了,那边厢葛氏越想越冤,恨声道:“……除了怠慢教养,我也做不得甚么呀。傅母难道不知,我们一听有动静,隔壁那万媪就使奴婢来看,我是能责打四娘子,还是能罚她不吃饭呐。”

那老媪似是叹了口气:“夫人听我一句,如今的程家早不是当初的程家了,咱们葛家却还是当初那个葛家呀,时候不同啦,您别拧着来了。这回我本是趁正旦前来看看你,过几日我要随儿孙们去青州了,陛下打下那儿后,这几年总算肃清了流寇,可以种的荒田可多了,正贴告示召人去呢,赋税又轻,只消耕种几年那地就是自家的了……”

葛氏一惊,道:“这么早?这才过了冬至呀,为何不过了正旦再走?”虽然早知道傅母一家在打点往青州置办产业的事,但她事到临头却依旧不舍。

老媪笑道:“你保兄这几年做小本营生攒了几个钱,兴头得很,早寻了个巫士卜卦,说甚么迁徙至远地置业,要将祖先一道请了去,才好保佑全家,是以咱们打算到青州去过正旦,到时全家人好好祭祀一番,保佑将来家人兴旺繁衍。”

葛氏默默一刻,轻泣道:“傅母,你这两年虽已多住在外头,可我想见你时总能见到,如今要是去了青州,我可怎么办?我不是说要给你儿子寻个前程么。”

老媪笑道:“去青州挺好的,老身几个侄儿也要阖家去的,一大家子去的人多势众也不怕受欺负。何况……”她顿了顿,道,“夫人想想,这些年咱们葛家的子弟可有谋到过前程,连太学都没能进去呢。何况老身。”

葛氏恨声道:“都是那萧氏贱人,婿伯还不是看她的眼色行事。”

老媪笑笑,不再说话了。

俞采玲虽烧得头昏脑涨,可脑袋没坏掉,不用那老媪说她心里也能替她补足——这脑残叔母,只知把脑筋动在歪地方,你整天和人家萧夫人别苗头,还想人家老公给你娘家帮忙?!

俞采玲自觉十岁的自己就比她脑子灵光了。打了人家左脸,还想要别人舔你手指不成,那萧夫人又不是抖M。你实在应该喝两瓶洁厕灵冷静一下,现在你身边唯一脑子清醒的都要跑路了,大约是对你的智商绝望了。

“夫人如今预备如何?看四娘子的病,大约这几日是养不好的。”老媪道。

葛氏央道:“傅母与我想个说辞罢。四娘子是不好,可惜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错。与别家女公子斗嘴骂架,还在游园会上打人……若是四娘子犯个大错便好了。是我大意了,以前年纪小也闯不出什么大祸来,如今大了却没布置好,以为有几个月慢慢来呢。那奸猾的萧氏说要几个月才回,却这几日就要来了!”

那老媪又叹气,道:“老身想想。嗯,有了。那就往小了说。前日二娘子不是又回来哭她君姑不好么,你就道小女公子们如今都一个个大了,眼看就能相看夫婿了,总要端庄贤淑些才好,谁知四娘子还是这般不懂事,于是您就狠下心来要好好罚罚她,谁知下仆疏忽管教,对了,李追手底下那个贪婪的老妪,要紧的话就拿她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