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页)

谢敏低语着,他掷地有声的话语在不算安静的房屋中显得额外响亮。头顶灯光闪烁,线路老旧接触不良,谢敏盯着傅闻安,像饥饿的头狼。

“谢敏,没什么是捆不住的,你觉得不行,只是代价不够大。”傅闻安一勾唇,他的笑意凌厉而冷酷,闲聊般的话语里藏着锋锐的疾光剑影。

谢敏沉下脸色:“可你永远不会自己承担代价。”

“我会,只要是关于你。”傅闻安撤去周身的压迫感,轻声道。

“你非要这么恶心我吗?”谢敏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好笑地看着他:“谁都能情深,就你不行。”

傅闻安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长了张克妻的脸。”谢敏唏嘘道。

“我自问长得还不错。”傅闻安哼了一声。

“不要对自己撒谎,那只会加剧你认知的偏颇。”谢敏耸肩:“比如说在你的相貌上,我可以很中肯地告诉你,你……”

“谢敏,我饿了。”傅闻安不留感情地打断。

正准备长篇大论读小作文的谢敏:“……”

这是怎样拙劣而生硬的打断施法?

“谢敏,有饭吗?”傅闻安继续道。

“没饭,饿死,谁管你。”谢敏没好气地道。

他正要继续演讲自己对傅闻安相貌的专题讨论,对方一俯身过来,拽着他的领子,把他压在墙上,偏头亲了一下。

谢敏瞪大眼睛。

他是可以躲的,奈何距离很近,他没防备。

傅闻安真是不惜牺牲自己也要逢场作戏。

手里遥控器啪嗒一下掉地上了,砸在脚边,轱辘一圈。

傅闻安听到声音,停了一下,接着张嘴,在谢敏的嘴角咬了一口。

特别狠的一口。

“嘶——靠——”

谢敏舔了舔嘴角的伤口,尝到一缕血腥味。

他烦躁地压着帽沿,手肘搭在超市手推车的横杆上,穿梭在生鲜区里,跟着健步如飞的傅闻安满地跑。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他和傅闻安一起逛超市。

谢敏其实不太喜欢某些很有亲密性的事,不是肢体接触带来的彻骨欲望,而是某些简单的……比如一起逛超市、饭后靠在一起看球赛、用同一款沐浴露。

因为再做同样的事,便不由自主会想到对方,那种被侵占日常生活的挤压感是谢敏最不喜欢的。

偏偏他记忆力很好。

所以他只能压低帽沿,试图不看傅闻安。

不看,不记,不想,不感知,不共情——特工的五大情绪调节法。

但对方非要彰显存在感,不单做,还要做的雷厉风行。

帽沿被一只探来的手掀起,露出对方犹豫思索的脸,紧接着他指着两种在展示柜里游泳的鱼,道:“你喜欢哪条?”

“……”谢敏沉默了。

他的自闭小蚌壳被敲破了。

他看着车筐里几乎漫出来的食材,从调料到果蔬生鲜,够他吃到下个月。

“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买了刀鱼冻块、鲜金枪鱼、上等寒鰤。而现在,你又要问我鲱鱼和鲭鱼哪个好?”谢敏敲了敲车扶手,一脸震怒。

“所以呢,哪个好?鲱鱼品相更好,但价格外溢太多。鲭鱼性价比更高,但个头相对小。”傅闻安严肃地仿佛在批阅一份事关民生的重要采购文件。

“原来你每次给“零号”拨款一定要计算到分,不是装出来。”谢敏由衷赞叹。

“如果不是币值单位最小只有分,我会给你算到小数点后六位。”

“……”

傅闻安仍对着展示柜一筹莫展,柜里两条愉悦游动的鱼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惨遭什么样的毒手。

“所以呢,你喜欢哪条?”

“事先声明,我不会做饭的,无论你买哪条,我都只负责吃。”谢敏摊开手,率先解释。

傅闻安仿佛早知如此,事实也的确如此,从谢敏家空空如也的调料柜和崭新的油烟机就能看出,这人平时只吃外卖。

“为什么不学?”傅闻安又问。

谢敏没回他,他压低帽沿,不再说话,又躲了起来。

曾经子爵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在他们还小的时候。

烹饪是必备技能,其实谢敏也会,因为不吃就会死。但前提是,那些食材不是死在他手下的同伴与敌人的躯骨。

每当诱人的肉香从热气沸腾的铁锅中涌出时,谢敏总能听清那群人敲响铁碗的响声,饥渴无度,毫不收敛。

他至今记得旷野上如怨灵哀嚎嘶吼的可怖风声,在每一个饥饿难挨的深夜里,他坐在岗哨上重复着擦拭刀刃,直到血污消失,刀体光洁明亮。

子爵会问他为什么不吃、为什么不学烹饪,心情好了给他倒一碗黏糊糊的肉汤,再在谢敏冷酷嫌恶的脸色里败兴而归。

但子爵心情好的时候是少数,他大多时间会和追随他的同道者围拢在铁锅边,讽刺谢敏是装腔作势、虚情假意的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