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4/4页)

她最早是想放在卧室的,但是被老姚阻止了,说法医这个职业一定要有高质量的睡眠。

江立继续点头。

接着沈惊蛰就不说话了。

“粉红色?”他提示。

“我是女人!”沈惊蛰义正言辞。

“过来。”男人江立对她伸开双臂。

女人沈惊蛰磨磨蹭蹭的走过去,被他抱了个满怀。

“辛苦了。”江立吻吻她的额头,把瘦削的沈惊蛰揉进怀里。

她最怕奇怪的味道,小时候居住环境没有现在好,老鼠很常见,她永远都能第一时间闻到死老鼠的味道,除非清理的干干净净,不然她绝对不会再靠近。

她也最讨厌血腥暴力,他和沈宏峻当年打架因为用了棍子,被沈惊蛰拽着两人头发拽到了派出所。

她从小被爸爸打,最烦的就是人和人之间的肢体冲突,那些被殴打的淤青被虐待的伤口,曾经是她的梦魇。

所以,他在采访的时候假公济私问她做法医开不开心,哪怕看出了她在公安局过的很好,他也仍然担心。

她其实,只是个女孩,喜欢粉红色,喜欢香味,喜欢美好的东西的普通的女孩子。

只是因为家里重男轻女,她从小没有裙子穿,长大后为了表现不在乎特意不穿裙子。

只是因为想要找到弟弟,她孤身一个人在这干燥寒冷的北方,黑色羽绒服厚的能压垮她的脊背。

“嗯。”沈惊蛰回抱他。

四件套很漂亮,锅碗瓢盆也都很好看,生活的、家的味道。

她不是不喜欢,而是因为这些都离她太远。

四十八小时值班休息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开机待命,为了让大家相信女法医其实并不会拖后腿,她各方面业绩在刑警大队都是前三。

老姚也好,局长也好,哪怕和她走的最近的老严和邹婷,私下里都劝过她不要拼命,他们觉得,她这样太累了,偶尔可以不要那么要强,不用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可她自己知道,除了要强,她还有其他的原因。

人都死了,以不同的方式,惨烈的死了;屋子外面是悲痛欲绝的死者家属,检验台上,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躯壳。

她本来,是学着救人的。

结果她现在用手术刀割开的,都是死者的胸腔,安静的亡者,在惨白的灯光下用身体告诉她,他们曾经多么痛苦。

所以她很难停下来。

直到这个男人对着她说,辛苦了。

终于有那么一个人,知道她活的那么糙不是因为懒和忙,知道她那么拼命不是因为好强,知道她喜欢粉红色其实很正常。

成年人的世界,辛苦了。

她和他,都一样。

“晚上要不要泡澡?”她抬头问,笑得像一只狐狸。

“……你就是笃定我现在办不了你对吧!”江立咬牙启齿。

“其实你真的不用忍的。”沈惊蛰继续跟在他身后,乐颠颠的。

“在确认你不会不负责任之前,我不会碰你。”江立坚决的,像是在起誓。

“那我把那些内衣都买了?”沈惊蛰探头探脑。

“沈惊蛰!”江立的咆哮声,夹杂着洗菜的水声。

她和他,其实都一样。

都是普通人,只是因为职业,因为过往,背负的更多、外壳更坚硬而已。

和普通人都一样。

要的,可能只是一个拥抱,一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