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监正问苍天,阴炉与阳鼎(第3/4页)

岂不再次证明,你家老爷非比寻常!”

孟玄机得意一笑,抖了抖那袭紫金法衣。

晃晃悠悠,坐回原地。

青玉狮子愣了一下,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它撑起庞大的身子,一步三回头,往楼下挪去。

孟玄机则是视若无睹,闭目练功。

景朝有九座雄踞边关的大城,称为九边、九关。

再往外,就是蛮夷、余孽、妖魔、邪怪所苟延残喘的化外之地。

相传,从九边出城,再行三千里。

曾经有个年轻道士,各自立起一块四十九尺高的金色天碑,上书“永镇”二字。

但凡跨入大宗师境界的蛮夷、余孽、妖魔、邪怪,越过此碑。

必定招致浩荡天威,紫雷轰顶。

“圣人说过,要把景朝的疆土往九座边关的立足之处,再扩三千里。”

孟玄机端坐在蒲团上,仰头向上看,似是遥问苍天,声音幽幽:

“如今,除去朔风关已经辟土一千里,其余八座大城,谁做到了?”

九重楼上,无人回应。

……

……

凉国公府,上下缟素。

人人披麻戴孝,哀声不绝于耳。

灵堂之内,停着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

火盆烧着纸钱,飘出焦黑的余灰。

这已经是停灵的第七天。

杨榷的无头尸身早被收敛入棺。

因为枭首的缘故。

杨娉儿又请来天京顶尖的缝尸人,弄了一颗美玉雕刻的头颅,合在脖颈之处。

免得自家二哥,等到下葬都是身首异处,不得安息。

期间,六部之中,许多大小官员前来吊唁。

包括父亲南征北战之时,收入麾下的十三位义子。

要么亲自前来,要么派人代替。

加上七天七夜的水陆道场,几乎没有停歇。

将排场摆足,声势之大,震动天京。

可人都死了,再好的棺材,再大的法事,又有什么用处?

杨娉儿一双眼睛空洞,直勾勾盯着门外。

好像想要知道,那个获封千户赐蟒衣的纪九郎,到底会不会过来吃席。

她当日亲眼目睹,纪渊一刀斩落杨榷的头颅,将其拎在手中。

惊恐的一幕,犹如烙铁深深烙印在心间,难以抹去。

每次午夜梦回,都会陷入恶魇之中,最后被生生吓醒。

“三小姐,你这几天都是水米未进,节哀顺变,莫要伤了身子。”

一个头戴纱帽的素服女官,搀扶跪坐于蒲团上的杨娉儿,柔声道:

“太子妃心里时时都在惦记,挂念你的情况,晓得凉国公府受了委屈。

还说,好大一座门户,大的出家为僧,二爷又不幸蒙难,只剩下三小姐孤苦伶仃,独自支撑。”

杨娉儿心头本就郁积许多悲苦,如今来到后堂,没有外人。

再乍闻此言,不禁低头伏案,失声痛哭起来。

她直到如今也未能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舍弃二哥杨榷!

赵无烈再忠心、再出众,也是外人。

二哥他再平庸、再不受宠,也是亲生骨肉!

“三小姐也不要怨国公爷狠心,更不要怪太子殿下不讲情面。

这本来只是自家事,关起门来小惩大诫就好了。

那个纪九郎偏要不依不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他如今是东宫的大红人,太子殿下又从来不与太子妃提及朝政,所以不好开口说些什么。

等过得一阵子,风头过去了,再为凉国公府弥合关系。”

这个素服女官姿色平平,说话颇有条理,令人深信亲近。

杨娉儿抬起螓首,梨花带雨的娇俏脸庞,让人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抽抽搭搭,轻声说道:

“谢过太子妃。”

素服女官轻轻一笑,取出丝巾手帕擦干杨娉儿脸上的泪痕,柔柔道:

“听说三小姐你近日受惊,屡发恶梦,太子妃也很是担心,命我取来宫中的安神香。

待会儿点上,定能摒弃杂思,睡个好觉。”

杨娉儿微微颔首,陡然感到一股疲惫袭上心头。

素服女官见状,连忙搀扶杨三小姐回到厢房。

尔后,取出三支安神香,以及一方小鼎。

轻轻点上,烟气袅袅。

说来也奇怪,杨娉儿合衣躺在床榻上。

平时闭上眼睛,就会浮现二兄杨榷血肉模糊的头颅,蕴含怨恨的眼神。

可是这一次,却有不同。

嗅着那股清淡的香气,杨娉儿眼皮沉沉,只觉得睡意浓重。

刚沾到枕头,人就进入梦乡。

隐隐约约,恍恍惚惚,好似置身于一方美轮美奂的天宫仙境。

奇花异草,飞鹤翔空。

亭台楼阁,映衬皎月。

忽地,有动人乐声由远及近。

冰肌玉骨的神女披着薄衣,踏空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