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群英冠冕,神魔宝骨,第四条紫色命数(第2/3页)

“投效血神,也换不来这一场胜。

孟长河,你岂能不知。

域外四尊,就像赌坊里头的幕后老板。

祂们希望你能不停地玩下去,直至被榨干所有银钱。

因此,一开始的时候,不会让你输得太多,输得太惨,甚至于还会给点甜头。”

纪渊脚步不急不缓,踩过肆意流淌的污水泥浆,声音淡淡道:

“但说到底,赢家始终都是祂们,而非旁人。

等你失去可以拿上赌桌的筹码,自然就会被吃干抹净。”

孟长河那张乌紫色的面皮,扯起苦涩的笑容,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哪怕五脏六腑尽碎,那颗血魇之心仍然在缓慢跳动,吊住半口生机。

“你懂什么……这世道没有泥腿子出头的机会……我家世代是佃户,你可知道什么叫佃户?

专门给那些地主老爷种田的,多的交八成租子,少的交五成,

逢到好年景,勉强吃饱,赶上旱涝灾年,就要卖儿卖女!

我家有八口人,咳咳咳,二姐和三姐都是这样,送进有钱人家为奴为婢!”

纪渊沉默不语,他曾听过二叔讲起孟长河的过往出身。

南河府人士,因为家中吃饭的嘴巴太多,养不活。

于是,送到铁匠铺做了学徒。

后来攒钱拜入金牛武馆,学了几招把式。

过得几年,又转投严府的英略馆当一名杂役。

混迹到二十四五岁,不知怎地入了严盛的法眼,收为关门弟子。

从原本的孟三狗,改名成了孟长河。

“我五岁的时候,村子里有个拖欠租子的佃农,

被下来收租的管事扒光衣服,绑在木桩上抽鞭子。

整整三十七鞭,我当时跟一群不懂事的小娃儿,站在旁边大声数,至今还记得!

自那时候起,我就决定不当挨鞭子的佃农。

但等我去到铁匠铺做学徒才知道,原来不止管事能抽你鞭子,传艺的师傅也可以!”

孟长河似是陷入弥留,眼神都变得恍惚起来。

体内的血肉不住蠕动,好像虫子一样,啃噬破碎的脏腑。

可他仿佛感受不到那种剧烈痛楚,声音缥缈有气无力,好似喃喃呓语:

“我拼命攒钱,收集铺子里回炉的铁渣出去卖,存够银子,就去武馆拜师。

只想学成武功,就可以不受欺负,不挨鞭子!

可还是没用,拳脚不够好,只能给比我先入门的师兄做练拳的沙袋,桩子,每天被打得鼻青脸肿……

我渐渐明白一个道理,有出身的人上人,去到什么地方都受尊敬。

似我这样的人下人,天生卑贱,只能做狗腿子才好往上爬。

所以,我对师兄赔笑,洗他们的靴子,帮他们擦地,

偷学武功招式,栽赃一个师弟偷拿师傅的药材……就这样,二十岁入了内炼。

师傅觉得我天资不错,想关照我。

但我转身就去投了英略馆,甘愿做个杂役。

因为那是大名府最有名的武馆,有最厉害的拳师,拜入其中的子弟,非富即贵!

巴结他们,更有前途!”

纪渊眼皮抬也未抬,心中不起波澜,静静地望向孟长河胸口燃烧的血魃暗炎。

他的血肉、筋骨、内息,正在一点一滴被蚕食殆尽。

哪怕拥有两颗心脏,也挽回不了。

“纪九郎,你不过是运气比我好罢了,没吃过这世道的苦头。

哈哈……嗬嗬……这世道与那些权贵一样,你越想把腰杆挺直,它越要逼你跪下低头!”

孟长河声嘶力竭,奋力喊出这一句话。

他眼中有不甘、有愤恨、有嫉妒、有怨毒,彷如两点凝练的火光,至死也不愿湮灭。

“世恶道险,不是你喜欢踩人脑袋的理由。”

铿锵一声,纪渊握住绣春刀,摇头说道。

经过皇天道图的映照,他已经确定血神的目光,并未停留于孟长河的身上。

看起来,败者是得不到域外之尊的喝彩与恩赐。

唯有不断地胜,才可以获得垂青。

“嗬嗬……我不踩人,人就踩我。

迟早,迟早你会明白的,等你出了天京!

输给你,我输得心服。纪九郎,我把血罡真体留给你,能否答应我一桩事?”

孟长河唇齿之间满是猩红,眼神逐渐地黯淡下去。

“你已经过了养身层次,即将炼骨。

我这血罡真体……可炼血魇之心,幽水之肺。

伤重不死,遨游江河,不惧毒气……”

纪渊面色沉静,不为所动。

他居高临下,没有丝毫的犹豫,挥动那口绣春刀。

嗤的一声,锐烈锋芒冷冽如冰。

直直地戳入血魇之心,将那团血肉搅成烂泥。

“嗬嗬……嗬嗬……赵无烈的铁鹰令牌,被我埋在黄泥大岗往西两百步,划出九条刀痕的大树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