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4/4页)

庞牧抱着胳膊打量他几眼,下一刻就单手将人提了起来,不解道:“你根骨一般,并不怎么适合练武,趁年轻,赶紧另寻个营生吧。”

虽说勤能补拙,可凡事都讲求天赋,没有天分的人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实在太难了。

万名一张脸顿时涨的血红发紫,憋了半天才喃喃道:“我爹就是个武师,人人都道是条好汉,可惜他在我六岁那年断了腿,之后就把指望落在我身上……”

他不是傻子,这么多年下来有没有天分难道看不清?多少回他都想放弃,可一回家看到老爹的满面憧憬和期望,就都说不出口,几次三番咬牙坚持,也就稀里糊涂坚持到现在了。

后头赶来的齐远闻言直摇头,忍不住开口道:“孝顺也不是这么个孝顺法儿,你现在还年轻,倒是能靠蛮力挣点,可再过两年怎么办?到时候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怎么谈孝顺老爹?”

话糙理不糙,万名越发尴尬,眼神也挣扎起来。

庞牧才要开口,就听旁边突然炸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三人转头一看,人群中挤进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一看到躺在地上的黄海平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本能的想上前拽当家的,可方兴见晏骄还没验完尸,生怕毁了证据,主动上前阻拦劝说,被丧失理智的妇人狠狠抓了几下,发冠歪斜头发散乱,说不出的狼狈。

那妇人后头还跟着一个年纪略大些的,庞牧就问去报讯的衙役,“那是谁?”

那衙役回禀道:“是孙氏的邻居王婶,当时两人正聚在一处纳鞋,孙氏将一双儿女暂时托付给王婶的大女儿,王婶担心她一人应付不来,就陪着过来了。”

庞牧点点头,又将也跟着掉泪的王婶叫来问话。

王婶哭的下巴都湿了,磕了头之后一个劲的惋惜,“多好的一家人,怎么就这样了!”

据她讲述,孙氏和黄海平夫妻是出了名的感情好,当年孙氏头胎生了个女儿,公婆不大高兴,黄海平就干脆带着妻女搬来城里住。城中各处开销都翻番,生活不易,孙氏要拉扯孩子也没法挣钱,都是黄海平一个人当十个人使,一天恨不得干足十个时辰的挣银子,孩子周岁时,小日子就已经过得有模有样了。

“今儿是孙氏生辰,”王婶看着哭晕在地的孙氏唏嘘道,“他是出来给娘子置办东西哩。”

说话间,晏骄就从黄海平腰间摸出来一个小巧的匣子,上头还刻着银楼字号,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把镶嵌着螺钿的精致银梳。

刚刚苏醒的孙氏一见,声如泣血,仿佛心肝脾肺都要哭出来了。

庞牧一个大男人见此情景也觉眼眶发酸,想了下又问:“黄海平的爹娘多大年纪,身体如何?”

王婶道:“之前听孙氏提过今年是五十整寿哩,身子好的很,当年因为小两口搬出来还打上门呢,满院子东西都被打碎了,黄家兄弟那样健硕勇猛的人,头都被他打的昏了好些天,一只耳朵也有大半个月听不见。也就是因为那一回,两边差不多闹翻了。”

顿了顿,又满脸不忿道:“要我说,也是孙家妹子命苦,摊上那样一对公婆。那婆婆也不省心的,竟是个泼妇呢!男人打杂,她就站在门口叫骂,什么难听的话都有,骂了一天嗓子都没哑呢!”

庞牧一抬手叫过衙役,“你这就去通知黄家二老。”

林平一愣,看着领命而去的衙役略有不解,“大人?”

庞牧淡淡道:“两人老年丧子,即便疏远了也必然痛彻心扉,情难自已,说不得就要拿媳妇撒气。现在咱们都在跟前好歹还能收敛些,不然回头孙氏亲自报丧,被打死也未可知。”

能拉一把是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