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绿盈带着奶娘和两个孩子回来时,薛嘉禾已经被容决背在背上了。

绿盈看薛嘉禾环着容决脖子一幅睡得香甜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到底是从小到大少被人这么放肆地纵着,长公主看起来比从前孩子气了不止两三分,她却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件好事。

若是摄政王真能不变心就好了。

要知道有些东西,享受过后再失去,比一辈子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要来得难受得多。

绿盈想着,脚下静悄悄地跟着容决从一条人烟稀少的路径离开皇宫。

绕过中秋宴的园子经过另一片花园时,薛嘉禾突然醒了过来,她眯眼看了看周围,道,“我记得这个池子。”

容决哄了她两句,等薛嘉禾再闭上眼时,他往鱼池看了一眼。

这池中养的是金红二色的锦鲤,薛嘉禾刚入宫时喜欢得很,得了空便来看,但到底是怕水不敢靠得太近,只在桥上或亭子里喂一喂,有次却不知道怎么的到了池边,还险些掉进去。

正巧容决那日顶了赵白的班,他边皱眉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蠢,便将薛嘉禾给捞了上来,只沾湿了脚。

薛嘉禾倒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将薛嘉禾往下坠去的身体往上托了一托,视线又扫过一处月色中显得有些诡谲的假山石,“赵白。”

“是。”

空气中仿佛悄悄地刮过一阵微风。

紧接着,那假山石后传出来一声尖叫。

绿盈循声看去,赵白提着个躲在那儿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她一眯眼便认出了那小姑娘的身份,“这是太后身边的何家姑娘。”

她这么一说,容决也记了起来方才在薛嘉禾的桌上见过这小姑娘,“就是蓝东亭那个?”

绿盈:“……”这话说得好似何盛乐和蓝东亭真有点什么似的,“正是她。”

“民女何盛乐,见过摄政王。”何盛乐没想到自己躲得那么远还被容决的手下发现,强自镇定下来行了礼,“民女方才见到长公主离开时似乎有些醉了,担心殿下身体不适,便取了些解酒的东西出来想给殿下……”

她说着,摊开手掌将拿在手里的一个锦囊给容决看了。

不用容决开口,赵白就接过拆开闻了闻,道,“应当无毒。”

“这是太医院特制的蜜饯,有解酒之用!”何盛乐忿忿道,“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一些,太后赏给我的,怎么可能会有毒?”

可不论何盛乐再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她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便是不合理的。

容决一时懒得追究,他吩咐赵白,“先把她送回去。”

有“先”,自然就有“之后”,这话赵白听得仔细,他应了声便押着何盛乐走了。

何盛乐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头乖乖地跟着赵白离开,转身前回头看了一眼薛嘉禾。

她就这么趴在容决背上,被酒熏红的脸颊贴着容决的耳朵,恬然又不谙世事,全然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好似笃定一切恶意在触碰到她之前都会被人挡下似的。

可看着那姣好的面容,又没人能硬得起心肠责备她。

这世上有的人就是比别人更得老天眷顾一些,别人死那么想要的东西,她就是不屑一顾。

何盛乐眸色一暗,握紧手中的锦囊,沉默着随赵白走向喧闹的宫宴之处。

……

薛嘉禾的酒量虽差,倒也没有差到两杯桂花酒就能倒的地步,只是顺势贪睡了会儿,等进了西棠院便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接过送到嘴边的解酒茶喝了一口,面色骤然一苦。

这“解酒茶”竟是一碗老陈醋。

薛嘉禾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含在嘴里又刺得舌头都痛,不由得恼怒地转头往旁看去。

果然,将这解酒茶递过来的不是绿盈,而是容决。

“还喝酒不喝酒?”容决冷着脸问。

薛嘉禾将盛着酸醋的茶盏往桌上一放,怒视容决。

容决也没真想叫她喝醋,两人对峙半晌,他便先开口道,“吐……”了吧。

话还没说完,薛嘉禾已经柳眉倒竖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而后决然地一口把醋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容决顿时皱了眉:从厨房倒腾来的老陈醋,有多涩他是知道的。

本是打算给薛嘉禾个教训,见她面不改色地吞下去,容决又想起她喝药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懊恼。

明知道她就是不怕吃苦的性子,不该逼她……

这念头还没在容决脑子里跑完,薛嘉禾踮脚揪着他的领子就亲了上去,好好叫他领略了一下老陈醋的味道。

她亲得毫无章法,没有半分亲昵的意思,就是一幅同甘共苦的架势。

等绿盈端着真正的解酒茶进来,薛嘉禾才松了手,她接过绿盈手中杯子连喝两口,才觉得解气不少,挤兑道,“怎么样,酸不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