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页)

承灵公主的话大多是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让人似乎觉得从中听出了什么来,仔细一琢磨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无论事情后续的走向如何,承灵的话始终是揪不出错、不会反噬到她头上去的。

幼帝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摆手道,“总扣着使团也不是个事,明日便让他们启程离开吧。”

姐弟二人在院中又说了会儿话,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起容决和西北大营的事,如同寻常一家人那般关心了彼此的身体后,幼帝便匆忙地回转了宫中。

接下来一连数日,薛嘉禾都忍不住问绿盈有没有新的情报传来,得到的答案屡屡是“否”。

这叫她忍不住疑惑起来:若是容决真的想要起兵造反,需要拖延这么久?以容决的聪明和势力,难道不知道自己在西北的事情已经被幼帝发觉?

他一声不吭地将整个西北大营封闭,又迟迟不出不报,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

容决同陈礼已经互相耗了六天的时间。

陈礼从挑拨到咒骂,再到现在的沉默以对,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打算坦白的意思。

容决第七日带了酒到牢房里,陈礼看了眼他手中小酒坛,冷笑道,“断头酒?”

容决一言不发地排开坛上封泥,倒了碗酒放到陈礼面前,“你已想着要去死了?”

陈礼从喉咙里发出声模糊不清的嘲笑,拖着手上镣铐将海碗举起一饮而尽,“你要么放了我带人杀去汴京,要么就杀了我,没有别的路可走。”

“我一直没问,”容决又给他倒了一碗,才取出第二只碗给自己倒酒,“但你是否也心悦夫人,只是碍于远哥,多年来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陈礼猛地抬起脸来,一双凶狠的眼睛像是铜铃似的瞪向容决,“你胡说什么?!”

“合理的解释不过两个。不是这个,就是你想自己当皇帝。”容决用自己的酒碗撞了撞陈礼的,“难不成是后者?”

陈礼嗤了一声,“想当又如何?皇帝这位置,天底下谁人不想碰上一碰?”

“我就没兴趣。”

陈礼又瞪了他一会儿,到底还是举碗将酒喝了,一抹嘴道,“你拖了这些天,小皇帝还没发现你在这里?不可能吧?恐怕再过几日,皇城就要派钦差来治你的谋反之罪了!”

容决不为所动,他手腕极稳地提着酒坛续酒,“你早一日坦白,我早一日能离开西北。”

“少婆婆妈妈的。”陈礼不屑道,“你是个胆小鬼,老子可不是!老子下定决心要率军打进汴京,就绝不会改变主意!我要是你,早就一起掉个头,提剑直指汴京,让那个敢给我戴绿帽子的女人知道厉害!”

“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却知道得比我早,定是从什么知情人那里听来的。”容决晃了晃海碗,清澈的酒液在碗中微微荡出波纹,“你的部署倒是做得不错。”

“你是真不气还是假不气?”陈礼重重地呸了一声,“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这般没种!”

容决将酒液倒灌进喉咙里,舔去嘴角酒液,他仍旧是不喜不怒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想些什么,“你想要替陈夫人报仇无可厚非,但她的仇人已死,如今更是有了新的家室。你一厢情愿下去,也不是她所要的。”

陈礼倾身将酒坛举起来,干脆抬头一阵痛饮,将胡子衣襟都打湿了大半,才过瘾地将酒坛往地上一放,而后沉声道,“王爷,只有我说的两条路可走。再迟,薛家真要对你动手了。”

容决刚将他关押时,陈礼是满腔的怒火,只觉得眼前的摄政王成了个怂货软蛋,恨不得和他再打上一场。

可随着时间推移,西北大营仍是那般平静,甚至汴京也没有来人,陈礼突然就意识到了:容决想从薛家手里保下他,这话不是诓骗人用的,容决是真要和小皇帝比比谁的耐心长。

说了一箩筐难听恶毒的话,到了第七天也差不多腹中空空地告罄,陈礼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既然不站我这头一起反,那就别让小皇帝对你更怀疑了——你他娘的难道不想再回汴京城当你的摄政王了吗!”

“你何时交代了,我何时回汴京。”容决平静道。

陈礼冷笑,“再迟几日,你到时候后悔都……”他说到一半,悚然一惊,咬着自己的舌尖将后面半句话咽了回去。

容决晃晃空荡荡的酒坛,将其提在手里站起身来,并不在意陈礼没说完的话,而是道,“今日便到此为止——陈将军好自为之。”

陈礼紧皱着眉盯着容决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气急败坏地呸了一口。

喝了大半坛酒的陈礼借着醉意靠墙睡了过去,半夜时被外头的响动惊醒,迅速睁开了精光四射的双眼,“什么人?”

一个蒙着脸的高大身影入了帐中,干脆利落地将两旁负责看守的士兵用刀背砍晕,上来便举刀将陈礼的手铐脚镣劈断,沉声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