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页)

“我还当摄政王殿下已经都扔了,看来是我小人之心。”薛嘉禾回过神来接了画卷,往外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停了下来,回头低声道,“四日后我……”

“嗯?”

“……罢了,没什么。”薛嘉禾将险些全盘告知的字眼都咽回了肚子里,拿着画卷便离开了容决的书房。

容决若有所思地招手叫过管家,“四日后她要做什么?”

管家想了想,很快从脑子里找到一条事项,“蓝夫人约了长公主出门喝茶,殿下应了。”

这虽然有些稀奇,但如今的薛嘉禾一来不是什么囚犯,二来容决也不介意她外出和见客人,反倒是“蓝夫人”这个名字叫容决不悦地皱了眉。

自从围场一闹后,薛嘉禾确实如同她许诺的那样,再没有和蓝东亭任意往来和联络,可蓝夫人跟蓝家姐妹可是已经来过摄政王府两趟了。

加上四日后这场,这都三次了。

容决伸手将草蜢举起来把玩两下,“那天得给蓝东亭找点事情做……”

薛嘉禾这头是流水无情,态度也摆得正,可蓝东亭那头却不知道是不是肯死心呢。

薛嘉禾虽然将画从容决手里带回了西棠院,但临摹是不会真临摹的,只是寻个借口从容决那里试探试探他的反应罢了,因而往桌上一扔便没再管,连打开也不想打开。

见到画里那张面孔,薛嘉禾觉得自己或许会失态也说不定。

绿盈倒是在薛嘉禾的命令下打开画卷看过,确实就是那天她跟了一路的陈夫人年轻时的样貌。

陈夫人的画像就这么在薛嘉禾的桌上放了四日,直到薛嘉禾出门去赴蓝夫人的约位置,连移都没移一下过。

有蓝夫人出手,万事当然都是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二人相约的铺子早已清空了无关人等,只留下铺子的掌柜一人,掌柜只识得蓝夫人,但只看蓝夫人对薛嘉禾毕恭毕敬便知道这少女是个更金贵的角色,不敢冒犯,恭恭敬敬地行礼请安,而后才道,“那陈家夫人在我们这儿订做了一套头面,今日便约好要来验货的,看眼下这时辰,估摸着再一两刻钟就到了。二位先随我到后边坐着?”

蓝夫人颔首,先让了薛嘉禾在前面,才跟在她身侧解释道,“我们便在后面等着,等陈夫人来了,掌柜便说头面在后头,直接将她带到我们面前来,有人把住门,她想跑也是插翅难飞。”

薛嘉禾兴致并不太高,只点了点头没作声。

蓝夫人侧脸看看薛嘉禾,想也知道她有多紧张,柔声安抚道,“殿下见了,想问话便问话,不想问便直接叫人送她走,都随您意来的。”

走在前头的掌柜听见“殿下”二字,险些左脚踩右脚绊自己个狗吃屎。

“来都来了,总要说话的。”薛嘉禾终于开了口,声音极轻,“我若真要问,又有问不完的问题……不过,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其实又只有一个需要问的。”

蓝夫人叹息一声,若不是顾忌着二人身份之差,她甚至想就这么伸手摸摸薛嘉禾的头发安慰她,“有我陪着殿下呢。”

掌柜战战兢兢将二人带到后堂里,赔着笑说自己后室窄小,又忙不迭地沏了最好的茶呈上,手忙脚乱得险些烫到自己。

最后还是蓝夫人发话让这可怜的掌柜去外头等着陈夫人到来了。

薛嘉禾无心喝茶,她甚至手都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在桌上摆了一会儿又觉得一会儿万一手再抖起来会叫人看见,默默地又给收到了桌下,规规矩矩地摆在腿上。

蓝夫人从旁察言观色了片刻,突地道,“殿下,我有句话想在陈夫人来之前告诉您。”

“夫人请讲。”薛嘉禾自然乐得分散一下自己过于紧张的神经。

“殿下是长公主,先帝亲自接回,又深得陛下信任,堂堂的金枝玉叶。”蓝夫人说得很慢,像是生怕薛嘉禾听不进去,“您想不受委屈的时候,便不必受任何委屈。”

薛嘉禾听她话里有话,垂眼沉思片刻才笑了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行的。”

见她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蓝夫人也跟着笑了,“但绝大多数时候,是行得通的。”

薛嘉禾自然知道蓝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蓝夫人也不看好今日这场埋伏好的母女重逢。

也是,随便哪个知道当年破事内情的人在见到陈夫人之后就该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了。薛嘉禾回到汴京册封的时候,那是昭告天下,将她的名字印在皇榜上派到各州府张贴公示的,作为生母不详的私生女,这待遇不可谓不高。

因而,除非真是活在什么不见天日与世隔绝的山沟沟里,都不可能不知道薛嘉禾的名字。

陈夫人却连到了汴京之后都充耳不闻只当不知,这只能是她自己并不想同薛嘉禾相见,别无他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