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撕破伪装

纪年趴到地上,扭头向上看郁岸的脸,没有过激的表情,但可以透过眼睛看到他的愤怒。

一块透明屏幕从郁岸口袋里滑出,当啷一声掉落在脚下,纪年捡来端详,原来是好感度表。

“怎么,偷偷测过你师父了吗。”纪年端正屏幕,“是趁他上铁索的时候测的?”

透明显示屏上赫然写着四个字:“玩玩而已”。

“嗯?什么意思。”联想到郁岸面对昭组长的种种反常,纪年心里咯噔一声:“唔,不会吧。”

昭组长光看脸就觉得肯定不是直的,没想到还会潜规则自己实习生。

地下铁高层从根里烂透了。纪年用两根手指捏着好感度表,多摸到一点都觉得脏。

郁岸死机的大脑终于重启,低声开口:“外面留守的人能提前看到我们的身份牌吗?”

“雍郑可以从代码上看到。”

“昭然……他不守着实习生现实中的躯体,偏要进来,是看到了我的底牌后怕我杀光所有人,换自己活着出去啊。”

郁岸手背暴起青筋,齿轮的尖角深深嵌进指尖,血丝渗进齿轮夹缝,在铜面上留下一道红印。

从拿到魔女牌开始,他一直在为其他实习生寻找活的出路,为了不让昭然带队的行动全军覆没,免受牢狱之灾。

“玩玩而已”,这就是他对自己给他干活给他干的褒奖吗?

郁岸发出一声冷笑,纪年立刻抬手摸脖颈倒竖的汗毛。

“弄死他。”郁岸前一秒还低落呆滞的目光忽然明亮——

只要面试官的意识死在游戏幻室里,躺在链接台上的那具漂亮身体就归我了。

此时铁索上的三人站位呈三角形,昭然在左边的铁索上,车恩载和魏池跃在右边的铁索上,上吊人从头顶钢梁分散垂挂下来,位置没有规律可言,每转一次,钢梁都会折叠变形,使上吊人的位置变化多端。

在这场钢丝表演中,最难的绝不是走钢丝本身,而是两位技术员需要精确计算扭动齿轮的距离,进而控制上吊人们旋转,分别避开三个人正前方的路。

由于环境黑暗,无法直观地看到铁索上的人走到了什么位置,只能通过钢梁上的绳结位置加以计算。

郁岸突然改变了拨动齿轮的力度和方向,纪年仰着头观察钢梁旋转,一下子就发现他这是在cao控上吊人,在避开两个调查员的同时,把昭然撞下去。

纪年何其聪明,完全知道该怎么配合他,更迅速地为他读出钢梁上绳结的位置,使他不必一直仰着头注视天花板。

昭然一直保持匀速前进,顺利接近终点时,上吊人的旋转突然变得凶险起来。

诡异的尸体位置变幻莫测,迎面撞来,昭然脚下一滑,双手挂在铁索上险险避过,刚翻身上来,又从右侧冲来一具喷着馊血的腐尸。

昭然向前空翻,掠过几具摇晃的尸体,向前瞬冲,身体形成一道粉红锋影,撞破拦路的尸体,将上吊人撕得支离破碎。

“很厉害嘛,就差一点。”昭然意犹未尽,拍拍手套上的灰土,轻松跳上终点处的平台。

两个技术员计算精准,连每一步之后对方会如何躲避都考虑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昭然,换谁也遭不住他俩的阴招。

忽然,郁岸飞速搓动齿轮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你读错了一个,刚刚差点把车恩载撞下去。”他抬起头,薄薄一层眼皮稍显锋利。

纪年咽了口口水:“是吗,还好有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中不断逼近他们的刀墙已经快要推到脚边,墙壁将途中的杂物全推了过来,包括那把座椅和掉落在地上的消防斧。

再留在这儿会被墙上的尖刀捅个对穿。

两条铁索纷纷开始晃动,意味着他们已经走到了对岸,正在尽力扳开卡扣,将铁索另一端挪动到下方的插栓上。

“哼。”又在昭然这儿输了一筹,郁岸狠狠推了一把齿轮解恨。

昭然这一边最先挂稳锁扣,敲击暗号传了过来,示意他已经准备好接应。

郁岸按下纪年肩膀:“你们走另一条。”

他飞速抓起地上的消防斧挂到腰间,脱下雨衣外套拧成一条粗绳,挂到铁索上,双手各持一头,在手腕上绕一圈固定,做成一个简易的滑索工具,两腿一蹬断崖,借着坡度滑了下去。

滑索速度比想象得还要快,脚下的深渊时而闪过暗光,照亮底部错杂支棱的尖刺。

头顶的钢梁失去控制,密集悬挂的上吊人便像婴儿床上的玩具一样转了起来。

老旧的麻绳断裂,上吊人接连坠落,从郁岸耳边划过一阵腥臭的风,然后跌落坑底,尖刺从它们的胸口、口鼻或眼眶里捅出来,沾满泥浆似的污血。

他蜷起身体抬起双脚做出缓冲的姿势,离对岸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