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2页)

谢糖自然想要说出真相,可是有什么用,没人信。父母对所有人声称那场海啸中根本没有带自己去度假地,是自己太嫉妒姐姐了,导致抑郁症,才会把自己幻想成姐姐,把姐姐做过的事情当成自己做过的。

“糖糖,我知道你嫉妒姐姐,但也不能这样破坏姐姐的订婚啊。”

于是,谢糖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冒充了自己,和陆家订了婚,而自己就这么成了有抑郁症、臆想症、嫉妒姐姐的恶毒女人。

如果没有得到承诺的话,或许便没有期望。

而一旦拥有了美好的奢望,又被残忍地夺走,那种痛苦是撕心裂肺的。

数个深夜,谢糖被当成疯子关在谢家别墅二楼,精神也一点点崩溃。

*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偏心到那种程度,直到刚刚,母亲用外婆的遗物来威胁自己,逼自己上手术台,她才知道真相。

原来,父母一开始根本没打算生下自己,姐姐出生后,已经完美无缺,又何必多需一个自己。只是,姐姐从小肾脏不好,所以父母才生下了她,指望在姐姐生病时,她能移植给姐姐一颗肾脏。

甚至为了狠下心来这样做,还一开始就将她寄养在外婆家,避免产生感情。

——“为你姐姐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吗?你不可以这么自私。”

这种话,谢糖都听了无数百次了。

而她现在感到无比疲倦。

陆昼她不想要了,什么都不想和姐姐争了,如果有下一世,她能不能只待在乡下,和外婆相依为命?

眼泪夺眶而出。

手术刀即将触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有什么轰然崩坍,记忆回溯,飞快倒流。

谢糖以为即将尝到死在手术台上的滋味,可没想到,再度睁开眼,她回到了十五岁那一年。

恍惚间觉得,前世就像一本书一般,而彼时,她还没有救下少年陆昼,下雨天膝盖骨髓也不会因为深海后遗症而胀痛,一切都还未发生。

*

充斥在谢糖鼻尖的是消毒水的味道,走廊外人来人往,隐隐能听见奥运会的播送信息。一切都是记忆里的模样,却令人心头难受。

两小时前,谢糖回神,知道自己这是在医院。她嘴里发苦,若是能回到更早,便能回到外公外婆还没去世,还有人疼自己的时候。但她还是感谢上苍,给自己重来一回的机会。

十五岁这一年,姐姐看中了外公留给她的脖子上的小挂坠,想要,她不肯。

口角一番后,不慎被姐姐的朋友推下了水,接着便发烧肺炎,住了院。

后来呢,父母熬不住姐姐撒娇,玉石挂坠还是给了姐姐。

门被推开,是母亲进来了,将窗帘拉开,让阳光撒进来,这时候的母亲黑发浓密,还没有皱纹,对她也还算和颜悦色,嗔怪地看了躺在床上不说话的她一眼。

“糖糖,还撒娇呢,就是个感冒,还不起来?”

“唉,我之前还觉得你这孩子懂事的,没想到这次竟然犯起倔来了,不就是你外公留给你的一块破石头嘛,姐姐喜欢就给姐姐了,再给你钱,你去花鸟店买一块不行吗?”

谢糖放在被子底下的手颤抖着握紧。

只是块破石头而已?

上一世的谢糖并不知道那块玉石意味着什么,外公去世前说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可以保佑自己平安健康,快乐美丽,她以为只是外公对孙女的美好祝愿。

可后来,自十五岁起玉石被姐姐抢走之后,姐姐原本还只算是出众的嗅觉,却一下子变成了天才般灵敏的感官。吃过什么,是什么味道,便能过目不忘,后来被父母送去法国最著名的布莱克利学院,梦想成为全世界著名的美食师,拥有自己品牌。

甚至,原本容貌只算得上清秀中上的姐姐,也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肤若凝脂。

而自己,就像是冥冥中被剥夺了什么一般,气息活力从自己体内一点点抽干,上一世死在手术台的时候才二十五岁,可是却形容枯槁,头发干黄,凝血功能也变差了,手上偶尔切开的小伤口都无法愈合……

如果说从什么时候起发生转变,那么,就是从前几天姐姐将玉石从自己颈间夺去的那一刻起。

……

这一世,她想要健康平安地活着,她不要再去招惹陆昼,半年后的海啸,无论陆昼发生了什么,是死是活,都和她无关。

而她可以不要陆昼,但她一定要将自己健康的生命力夺回来。

而在她晃神之际,母亲郑永华已经倒了杯水走了过来,示意她喝了再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