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番外·高纪(第2/3页)

所以,他早几年就想好了,以军事图作敲门砖,他要告诉太子,告诉皇后——纪家仍有脊骨。

纪五啊。高瑜心里轻轻叹口气。累不累?

她的声音跟着柔软下来:“雨天怎么绘图?山南一带海岸边多山峦,你必要在高处才能俯瞰海岸线,雨一落,岂不是漫山遍野白雾迷蒙,不迷路就不错了。”

“迷路倒是小事,”纪从心摸摸耳朵,“又不是深山老林,总能走得出去,到近海远望海岸线,做比例校对的时候,被浪卷走比较骇人。”

“被卷走过几次啊?”高瑜竟然无声地笑了笑。

纪从心犹豫了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十二……不,十三次。”

高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十三次里,有十二次都是她滥用职权,托巡检司的老相识以仰慕丹青国手为名,专门派了军用巡船给他,否则这会儿纪从心坟头草都能盖茅屋了。

至于那最后一次,高瑜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一人站在甲板上,心无旁骛地绘图,从天亮到天黑,从天黑到暴风雨来临,心里还以为赶上了英雄救美的好时候,没想到纪从心被浪头卷落,头磕在了礁石上。

在她怀里麻溜地晕过去了,醒来连个屁也不记得。

纪从心不知道这桩旧事,多年来都以为山南巡检司的刘大人热忱心善,至今逢年过节都要派人送几篮果子几筐鱼去,此刻听了笑声,心想这女将军坏透了。

“你笑什么。”

“笑你命挺大。”高瑜说完,轻轻打了个喷嚏。

纪从心刚冒出点儿火气,被这一喷嚏打没了,想问她是不是受了寒,但未免太亲近了吧?他算什么人呐,真把自个儿当未婚夫了?

紧了紧拳,到底什么也没问。

一粒豆大的烛火静静浮在幽暗的船舱内,空气中再次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氛围。

就在纪从心翻身时,耳畔传来道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瓷瓶里取药丸。

“……”纪从心告诉自己不要管,不要转头,不要开口,对待这跋扈的女将军,事事不搭理,句句不回应是上上之策。

药丸在瓷瓶里叮当地响,纪从心心想,我不开口,但声音是无法拒绝的……你要倒多少药啊?真是药丸吗?吃不死人就往死里吃吗?

“你在吃什么?!”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药啊。”

“……”还真是,纪从心不自觉地就侧过了身子,“你生病了?你们破云军有主将轮调,生病为何还要亲自率兵支援屏州岭……”

话音戛然而止。

纪从心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怔住了。

高瑜单肘撑在床板上,侧着身,略微拉起上身,发丝从左肩垂下:“你沐浴了吗?”

“?”别窥探我的私密,纪从心咬着牙不应她。

“身上怎么一股味儿。”

“?”纪从心抬袖,没有闻到异味,干净又清爽。

他转头:“没味……”

“有,”高瑜突然逼近他,两人鼻尖只隔着一指的距离,甚至她说话时的气息就拂在纪从心侧脸,“桓州墨里藏丹青,你身上全是墨香,方才还不显,此刻散出来是为什么?”

纪从心抿着唇,高瑜步步紧逼:“你热,体温将味道烘散,你为什么热?”

“我不热……唔。”

剩余的话被高瑜蓦然打断了,她一手掰正纪从心的身子,一手扣住了他下巴,把手中的糖豆儿送进他口中。

“你骗人……”纪从心猛地推开了她,口齿间掺着清甜,“这压根儿不是药!”

“是糖豆儿。”高瑜手还没松,拇指卡着他下齿。

让他无法咬合,糖豆儿在他唇下躺着,逐渐被渗出的津液浸泡,甜味儿越来越重,在口腔中扩散开来,甚至有带着糖味儿的津液漫出去。

“放……”纪从心含糊不清,“放手。”

高瑜哪能放手,她得寸进尺,控制着那红色的鱼尾,把糖豆儿在他口中碾碎了,手指头被打湿,甚至滴滴答答地落到掌心。

巨大的羞耻和不知名的恐慌兜头打来,纪从心擦也不行,不擦也不行,只能狼狈地吞咽,把糖和别的东西都吞下去。

“甜吗?”她的目光逐渐含了些别的意味。

纪从心吞了糖,他脑子里全是空白,五岁那一出让他惹上了高瑜,自此对女子避而远之,别说流连风月之事,他连春宫都没敢看!

头二十年,他都喜滋滋地孑然一身,甚至做好了一人一纸一笔一江湖的打算。

何曾……何曾让人卡着下齿,用近乎下作的法子,在口中搅碎了一粒糖,还流了……流了……

你大爷的……

他的眼眶漫上水光。

没有用,高瑜不会停下来,她握住了那青涩的一截弧度,说:“你平素握笔时,是这个手势吗?”

“没……”纪从心猛地呛咳,方寸大乱,心防被砸了个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