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碎掉(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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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漆黑的夜色里,稚山驾驶马车,熟门熟路地用太子令牌进入了龙栖山脉,禁军对稚山已经熟得不得了,带了太子令牌的马车一概免查。所以谁也不知道马车里坐着一个肤色略深的男人,单臂靠着车窗,盯着角落里的易星看。

易星警惕地抱着脏兮兮的包袱,一瞬不动地看他,只要他一动,易星就能像青蛙一样弹跳出去。

马车在云顶山庄门口兜了个圈,出来时车上多了七八人。

如此几趟过后,云顶山庄人去楼空,彻底陷入沉寂。

京外一座普通的民房外,稚山屈腿坐在马车边沿:“你怎么不救她?”

“什么叫救?杀她的人不是我,这刀从哪里来,就要往哪里捅回去,不捅得封暄伤口淋漓,你高兴?”阿勒半笑不笑,那神情和司绒很像,但要邪性得多,“她想要一个了结。”

“她扛了太多,我以为阿悍尔好起来后,她会快乐,事实上她这段日子确实很快乐,”稚山翻着手里的匕首,“但没有想到这样短暂。”

阿勒望着夜里的浓云,不知道想到了谁,他略感烦躁地抬手,手里泻出的冷光刹那间打破了宅子外的旧水缸,碎片炸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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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蒙被古睿缠住了,要吩咐人带古大人下去醒酒,屋外进来几名侍卫,要将这小榷场抬走粘合,摆在拙政堂里。

司绒借着这阵挪腾纷乱,后退两步,挣开了封暄的手,脚步有些踉跄,闷咳出声。

长桌撤下后,舞姬摇曳腰肢,像花儿一样摇摆开来。

众人从聚在一团,又重新坐回了各自的坐席,侍女鱼贯而入,换杯盏盘碟,重新上菜,封暄的目光没离过司绒,司绒也没回应他半道眼神。

封暄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求而不得,但这仅仅是个开始,他知道的,他早该知道!

司绒会杀掉他,就像他杀掉了司绒。

酸甜苦辣不可怕,可怕的是,司绒要把他尝遍酸甜苦辣的机会都剥夺。

封暄胸腔有一道巨力拉扯,他无法体会到司绒的心情,可是他和她一样感觉到呼吸困难,心里的痛感蔓延到了身体。

他朝后吩咐人给司绒上膳,把话题往阿悍尔引。

没用,都没用。

除开人群中那一眼,司绒就没有再看过他,半点都没有。

封暄的不动声色和暗自隐忍都随着一道道菜品的独赐,与只针对她这一个人的妥帖中渐渐浮上水面,在一个个话题的抛入和被拒中越发鲜明,也在一次次被忽视之后越发苦涩。

美轮美奂的屋宇,笙歌曼舞,微酩的气息,流转的光线,通通沦为他们的布景。

这里只有两个正在心碎的人。

师红璇叹气,老蒙傻眼,余下的人要么装看不懂,要么互相递眼神。太子殿下身旁那个空座太明显了,和末席多出来的一张桌案一样明显,有眼尖的瞧见了太子桌上的手炉,那是女子用的东西么!

众人眼风一飘一碰,那被两个人共同隐藏的感情就浮上了水面,可叹的是,这段感情刚为人知晓,竟然是在濒临破裂的状态。

没一会儿,众人各自寻了理由,陆续告退,封暄与人话别,余光只是离开一瞬,司绒就不见了踪影。

他站在空荡荡的室内,心底被填满的那一处,再度被凿裂,带着血和着泪硬生生被扯出一块,剧痛让他心脏狂跳不止。

房门“砰”地被拉开,荡开夜色。

封暄在回环重绕的游廊里奔跑,他翻上栏杆,跳下石阶,再跑到另一边院子,跑得甚至有点儿急,口鼻间呼出热气。

没有,哪儿都没有她!

廊下灯笼三步一盏,加了风罩,就是要把路照得亮堂堂,而封暄跑遍了园子,最后在一条靠近正门的幽暗小路看到了司绒。

他臂上挂着披风,衣摆在夜风中摇晃,额头贴上一点刺人的冰凉,好像下雪了。

司绒肩身忽然一沉,封暄握着她的肩,把她轻轻转回来,那双手的指骨节绷得发白,可手底下的力道那么轻,怕力道太大捏疼了她。

封暄想抱她,还想说很多话。

冷不冷?

下次别走这么暗的路,我找不到你。

你好难过。

你能不能原谅我?

你看我一眼。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

他是等待审判的人,司绒用安静剥夺了他开口的权利。

有什么东西,在初冬的夜里悄悄地碎掉了。

司绒在注视里几度启唇,可是她找不到话说,麻线一样的情绪把她的胸腔堵住了,最终化为浓重的一声哽咽。

许久后,天空开始飘起碎盐般的雪。

她说:“封暄,你是不是恨我?”

作者有话说:

阿勒是另一本书的男主角,专栏可见,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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